杨云章走进医院，几转几不转，便摸到实验室所在楼栋。

　　 事先接到电话通知的实验员们，早早就位。

　　 “陈教授，帮我检查一下这枚药丸。”

　　 陈一和戴上手套，小心翼翼镊起药丸，放到玻璃片上。

　　 杨云章退到休息区，望着来回忙活的实验人员，不由得生出忐忑之情，这种久违的感觉让他十分陌生。

　　 “没查出有害成分，应当就是正常的药丸，这是它的分析表，看起来是用普通药材炮制成的。”陈一和疲惫道。

　　 “陈教授有没有闻过它的气味，跟青云菜如出一辙！”

　　 “人的鼻子最会骗人，闻着相似，却不一定就真的一样，比如说洋葱和大蒜所含成分并不一样，只是具有相同的硫元素化合物，就感觉是一个味道。”

　　 陈一和耐心解释。

　　 “青云菜和药丸之间，不具备完全相同或相似的成分，杨生闻起来相同，可能是青云菜吃得比较多，也可能是日思夜想产生的错觉。”

　　 杨云章很不甘心。

　　 “如果不存在这种神秘的成分，为什么青云蔬菜，能呈现跟相同种类完全不同的生长状态？”

　　 陈一和毫不动气。

　　 “杨生，人的眼睛同样会欺骗自己，判断两种蔬菜是否是同种，不光要看形态学特征，还要它的基因组是否相同，即便是基因组相同，也要考虑环境带来的变异。

　　 令植物产生变化，不一定就是有什么外物成分，对它促进改善，也可能是环境的调整，比如温度光照这些，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叶徒相似，其实味不同，所以然者何？水土异也。

　　 对于青云菜的研究，也有一年多的时间，一直没能发现你想要的东西，我想可能方向一开始就错了。”

　　 杨云章明白陈一和的意思，是在委婉劝解自己，不要执迷不悟，追求虚无缥缈的东西，以至于空有希望，白费力气。

　　 “陈教授，难道世上真就没有一种东西，能让衰老伤痛的身体恢复生长，变得年轻健康？”

　　 陈一和扶了扶眼镜。

　　 “生老病死，盛衰枯荣，是自然界的规律，几千年各种学说和能人的研究，都不敢说给予确凿无疑的答案，我不过是小小的医生，怎么敢下断言？

　　 不过科学的基础是实证主义，在证明有之前，我们只能怀疑它没有。”

　　 这份不是安慰的安慰，多少给杨云章些慰藉，他不能接受，带给他惊人改变的青云菜，真的就只是味道好而已，没有别的神奇作用。

　　 “这药丸能吃吗？”

　　 “鉴定结果显示它无毒，不过杨生若是不知道它的来历和具体效用，我还是建议不要轻易服用，毕竟是药三分毒，一旦出了问题，造成什么损伤，很难挽回。”

　　 “今天辛苦陈教授了，早点下班去吃饭吧，记在实验室的账上，算我请客。”

　　 杨云章吩咐秘书收回零碎的药丸，拄着文明拐离开。

　　 楼下大厅角落，罗学云目送他离去。

　　 不多时，试验人员纷纷下来，整栋楼慢慢变得安静。

　　 暗夜降临，罗学云从容地走到闭路电视总控房间，如同小猫踱步，几无半点声响。

　　 监看实验室的保安人员，无精打采，虽然没有直接睡觉，但也差不多，看来白天夜晚是两个样子。

　　 罗学云闪身进去，瞅中穴位拍下，两人就安然睡去，随后关掉闭路电视的监控电源，取下楼层钥匙前往实验室。

　　 各个房间的门头，都有铭牌，他按图索骥找到资料档案存放室，翻看从实验室成立至今的所有研究文件。

　　 所有杨记代销的青云蔬菜，都被他们列入研究项目，甚至一些特别要求种植的品种，也是根据试验的需求专门定制。

　　 杨记之所以三年才要百万元的订单，原来根本就没打算上市，一部分被杨记工厂自己消化，大部分全部被转移来实验室。

　　 六七层大型的搅碎萃取设备，显示着杨云章的野心，竟然是想通过大量的青云菜，逆向找到那种神秘成分，可以促进生长，恢复青春的宝贝。

　　 罗学云讥讽。

　　 聚灵液不是什么带着成分的灵丹妙药，它只是天地的灵气，纯粹的能量，甚至比阳光空气水，还要神秘。

　　 即便罗学云顿顿不少，都没法确定它的本质，光凭一些简陋的仪器，未免太痴心妄想。

　　 所有资料，哪怕是写着一字半句的草稿，都被罗学云扔进储物空间，半点不留。

　　 一切归于原位之后，罗学云回去休息，并在天亮之后，给青云农业打去电话。

　　 “停止对杨记的蔬菜订单。”

　　 接电话的是二姐罗雨，她问道：“怎么应对杨记的询问和索赔？”

　　 “询问不管，索赔不给，拖个几次，杨记就会放弃。”罗学云吩咐完，问道：“清兰投资的陶总张总，有跟他们接触吗？”

　　 闻听此言，罗雨有些兴奋。

　　 “接触了，陶总对青云农业的印象很好，说吃过我们的田黄食品，非常特别，有意跟我们合资成立专业的食品加工公司，用以生产方便面、饮料、罐头、零食等系列产品。”

　　 “这件事我跟陶总聊过想法，清兰投资会帮助食品厂寻找出口订单，内销订单由青云农业负责，各司其职，共同发展。

　　 你开个内部小会，叫上袁晓成，嘱托他用这件事去刺激县里，给青云农业松松紧箍，剩下的事，等我回去具体安排。”

　　 与此同时，实验室发现资料不翼而飞的情况，从领头的陈一和，到下面打扫卫生的清洁人员，全部调查一遍，根本没有任何线索。

　　 闭路电视的录像，缺少关键的一段，可保安人员也说不清，究竟是真的停电，还是人为。

　　 得知消息的杨云章大发雷霆。

　　 “试验资料能复刻吗？研究还能不能继续进行？”

　　 陈一和叹道：“或许这就是天意，告诫我们不要白费功夫。”

　　 “我不要天意，就要结果。”

　　 “杨生执意如此，那我就让实验室重复数据试验。”

　　 杨云章刚用狰狞的脸色，逼迫陈一和继续无用的战斗，紧跟着就得知青云农业断掉蔬菜供应。

　　 气急败坏的他，连忙给林家伟打电话，命令他赶快查明原因。

　　 青云农业的回复，傲慢而无礼。

　　 “杨记身为青云农业合作伙伴，却阴险卑鄙地使用肮脏手段，刺探青云农业核心机密，此等行径，无异于商业间谍，给双方造成巨大伤害，短时间内绝不可能继续合作，除非杨记能给出诚恳的道歉。”

　　 杨云章突然意识到，这是青云农业的反击，对他一次次无礼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