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老成刚刚是不是说了什么镇长？’

　　 面对尬住的现场，妇女终于回过来味儿了。

　　 她平日里对镇子的事都不感冒，就算是广场聚众的那一次，也是忙着给儿子织过冬的毛衣，票都是随便投的，因此根本就对张文没什么印象。

　　 成队长平日里也很少跟她说起守备队的事，她只知道他的工资比以前多了些。

　　 可是……眼前的人就是镇长？那刚才……

　　 她感觉浑身上下冷汗直流，刚才指着别人鼻子骂的劲力立刻消失的一干二净。

　　 如果真得罪了镇长，把老成的工作搞没了……

　　 想到这，刘三娘再也顾不得房子的事，将提着死猫的手背到身后，递给成队长，脸上挤出笑来：

　　 “镇长，哎呦，镇长啊，我突然想起来家里……”

　　 身后的成队长实在是为自己的婆娘感到丢人，赶紧把她拉到身后，刚想对张文说些什么，却见对方摆了摆手。

　　 “等下再说，先把眼前的问题解决掉。”

　　 随后，张文开始驱赶围观群众：

　　 “大家回去吧，没什么好看的，赶紧回家吃饭……”

　　 碍于镇长的存在，围观的众人逐渐散开，有些不情不愿地离开了现场。

　　 成队长则是恨铁不成钢地低声埋怨着刘三娘：

　　 “我不是早就跟你解释过这茬子事儿了，你怎么就脑子里一根筋呢！”

　　 “……先不说房子的事情，你儿子可是被狗咬伤了，也得讨个说法啊！”

　　 刘三娘低声反驳道。

　　 “狗？我不是说过，那是老鼠咬的吗？”

　　 “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大的老鼠，你老糊涂了吗……”

　　 “娘，我就是被一只好大的老鼠咬醒的。”

　　 “小孩子别插嘴！”

　　 “成队长。”

　　 张文走到这一家子身前，说道：

　　 “房子的问题是你们自家的事情，我处理不了；不过，关于你孩子伤口的事情，我倒是可以为你们调解一下。”

　　 “镇长叔叔，还有我的猫。”

　　 小胖子捧着死猫，哭丧着脸。

　　 “笑笑死得太惨了，你得为它做主啊！”

　　 “呃……”

　　 瞅了眼隐隐往下坠、勉强挂在身体上的猫脖子，张文有些无奈。

　　 现在的南湖镇并不处于现代社会，也没有什么动物保护组织，谁会关心一只死掉的猫？

　　 即使是小胖子的父母，也完全没将注意力集中在猫的身上。

　　 而且他才二十多岁，怎么就被叫成大叔了？

　　 盯着小胖子胳膊上的伤口，想了想后，张文用安慰的语气说道：

　　 “我向你保证，伤害你们的凶手，那只该死的老鼠，一定会被铲除掉的。”

　　 “真的？什么时候？”

　　 “以后，我们以后会处理这件事的。现在，跟你爸妈回家吃饭吧。”

　　 待院门口重新安静下来后，张文转头看向刘山南，还有从她身后走出来的林晨晓。

　　 院内，林永强咳嗽了一下，向他们走来。

　　 “嗨，晨晓，我又来看你们了。”

　　 “张哥哥……你的胡子好长啊……”

　　 “啊，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之后我会处理掉的……”

　　 ………………

　　 张文靠着椅背，心不在焉地想着看到的东西。

　　 那些伤口，确实像是啮齿动物，而非猫科或犬科动物造成的。

　　 在今年的玉米收上来之前，大多数镇民家的粮仓称得上空旷，都快能饿死人了，怎么可能养得出那么大的老鼠？

　　 ‘照射辐射后的变异物种？还是别的什么鬼东西……’

　　 中州省很不幸，作为农业生产基地，贫穷是主旋律；又很幸运，挨的核弹数量算是少的。

　　 因此，在这里活动的变异生物数量也比较少。

　　 ‘希望只是偶然现象吧。’

　　 张文一边想着，一边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

　　 原本有些胡子拉碴的脸部重新整洁，少了点硬朗的感觉，却能让张文更放松。

　　 自从胡须长到无法忽视的程度后，他一直保持着干净的脸部，每天都用电动剃须刀清理胡茬。

　　 不过南湖镇可没有那玩意，想要干净的面庞，要么自己冒着流血的风险使用刀片，要么就得请别人帮忙了。

　　 “嗯，毫无瑕疵……谢了，王师傅。”

　　 “不用跟我客气，镇长。”

　　 王师傅收拾好工具，笑着说道：

　　 “您这张脸是我碰到过的最好收拾的了，这次更是只用了五分钟。啊，这可比我之前干的活好多了。”

　　 他为张文取下铺在胸膛处的毛巾，有些庆幸：

　　 “您前面那位镇长可一点都不好伺候，还有他的那些小老婆，一个个要求多得很，这造型那造型的，结果给的钱还不够我一家老小吃饭的……。

　　 唉，真是……无论哪方面都比您差远了。”

　　 张文不置可否，只是笑了笑，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与他告别。

　　 “王师傅，明天见。”

　　 “明天见，镇长。”

　　 离开理发师的房间后，张文向着通往堡垒二层的楼梯走去。

　　 身后，又一个房间的灯光黯淡下去。

　　 张文是王师傅今天的最后一位客人。

　　 而他，还要去到另一个人的房间里做客。

　　 张文微微敲了敲门后，便径直走了进去，并示意正在往热水壶内倒热水的修女出去。

　　 年轻的修女向他微躬了下身，便提着空烧水壶离开了房间。

　　 “身体怎么样，季教授？”

　　 躺在病床上看书的季教授把书放下，摘下眼睛，眯着眼睛看向前方，好几秒后才回答道：

　　 “是张镇长啊……承蒙你们的优待，那个叫南雅婧的修女说，我这个老太婆还能再活个几年。”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季教授。”

　　 张文关上门，拉过一把椅子坐了上去。

　　 季教授枯瘦的脸抖了一下，话语间毫无喜悦之感：

　　 “我的待遇很好，单人间、专人守候，还用了不少珍贵的药物，就像以前一样……做了这么多准备，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张镇长？”

　　 ‘以前？什么以前？’

　　 张文有些疑惑，但还是撇开念头，诚挚地说道：

　　 “季教授，你的待遇其实只是因为你的年龄太大了而已……不过，你确实对南湖镇很有用，我们这里缺少你这样有学识的人……”

　　 “那恐怕我得让你失望了，张先生。我只是个无用的老太婆，学的是没用的社科知识，不懂什么数学、物理学。”

　　 季教授打断道。

　　 “不不不，请别这么说。”

　　 张文深吸一口气，缓缓道：

　　 “您的学识正是我所需要的，整个中州省，应该也没几个人比您更了解联盟了。”

　　 “而我，恰恰有些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想问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