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三章 我真的不好人妻!
后世正常的论调一般是“我们坚决不开第一枪”,王镇在和幕僚们交谈时,把这话改成了“我们坚决不射第一发箭”。
虽说听起来怪怪的,但是大家都能理解里面的意思,因此到朝堂上的时候,他们混在众人里面上几封奏疏,要么是要求反攻吐蕃,要么就是要求镇压六诏,甚至是要求再度捶一顿契丹或是奚人的都有。
反正拳头够硬,哪怕只是嘴上说说,人家都得吓得哆哆嗦嗦时刻看你的眼色行事。
就连朝堂上都是如此争论不休,外界,基本上也就看不出来大唐到底要不要动兵,或者是准备对哪儿动兵;就算是闻到风声的突厥默啜可汗,也在这时候选择偃旗息鼓,主动消停了不少。
毕竟他也不是贱得慌,不想故意把唐人撩拨过来揍自己一顿。
正月里来春光好,适合出城玩玩,不过京城里各处衙门的忙碌程度随之又上了一层,安置流民、主持漕运的活儿都是王镇在带人干,随着时间推移,这两项事务其实是越来越轻松的。
漕运,把事情摊派下去,督促手下人做事,然后等着进度条就行。
而赈灾的话,现在都过去了将近两个月,流民在外,要么是占山为盗,要么就是已经变成了路边的饿殍,反正这方面的麻烦只会越来越少。
说起来残酷,但也正是这个世界的缩影,王镇自认为已经尽到了自己所能的一切,他希望用赈灾这件事来提醒自己,以后绝对不要变成流民那样的存在,更不要指望自己失势之后,会有谁来救自己。
而其他人,譬如说姚元之等人,一般是不会理解王镇这种念头的,除非是跟着他时间长了,心里已经默认把跟随王镇放在首位,而不是再去想着从龙之功。
急着想要升官的,可以看到王镇也投靠在太平公主门下,自己可以借助他的路子接触到太平殿下。
想要下注对赌的,则是看到王镇和平王走得很近,自己在他手下做事,也算是提前赌一个鱼跃龙门的时机。
自己有没有明确的目标,或是大家伙有没有一个准确的方向,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能不能用利益把他们团结在一块做事,很多人有时候根本意识不到自己参与了什么,等到事成之后,他们才会开始庆幸或是懊悔,这是人之常情。
就连马克思和恩格斯选的继承者们都全部背叛了他们的事业,王镇凭什么要完全相信这些封建时代的小地主和权贵们能和自己志同道合呢?
世界上大部分时候,不存在生来就是为了伟大事业而牺牲的人,哪怕是利益也不是永恒的,但它看得见摸得着,是最容易让人理解的沟通方式。
就算是为了高尚的事业而奋斗,但完全把自己和其他人的身家性命交到任何人手里,是一件天真而可怕的事情。
“您的意思是,让我去凉州做官?”
终于从外地赶回来的王晙在身后问道。
双方年纪相差不小,虽说都是姓王,但两人可没有任何亲戚关系,王晙知道在这个青年人温厚表情底下藏着极深的城府,所以他毫不拖曳,直接开口问道。
“我先前与吐蕃人和谈,逼迫他们承认连同河西九曲之内的三千多里地方都是归大唐所有,我这次回那儿之后,准备上疏朝廷,在甘州凉州之外,再额外设立五个州,到时候看情况而定,要么是都护府,要么就是都督府。”
后两者的区别在于,都护府是朝廷直接实行强硬统治;
都督府则是类似于羁縻制度的延伸,或者换种话来理解,就是以特殊方式存在的小国,都督一般就是由当地外族人的首领来担任,但肯定也需要对大唐表示效忠。
王晙能听出来,王镇的言外之意就是,要么打一仗之后施行对当地的统治,要么到那儿之后直接施行统治。
“吐蕃兵众,未可小觑。”他警告道。
“这个倒是无所谓。”
王镇已经思考过了,缓缓回答道:“我们先假设吐蕃今年或是明年,有可能出兵二十万攻打河西,但我们这边首先有烽堡坚城固守,又有当地守军固守,当地神策军驻军三千,我再带过去五千多人,不算辅兵民夫在内,就有合计八千多甲士骑兵。
此外还有当地的赤水军,战卒兵额三万多人,加起来至少四万戴甲,河西当地地势又大多崎岖,不存在大兵团交战的场地,所以交战规模最多也就是万余人。”
虽说王镇话里有一些很新的名词,但王晙一听就懂,稍微思索一下,也能听出这位青年将军事先肯定是深思熟虑过的。
简而言之,
同等规模的兵力,唐军无敌。
王晙觉得自己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跟在人家身边,早就把年纪资历什么的抛开不谈,毕竟求的还是富贵。
历史上,他有多少功绩,暂且不谈,至少在当下,他带兵的经验极少,而对面这个青年将军,则是已经在西疆和东疆都各自打了一场大捷。
同样是赌,为什么不压一直能赢的那个?
至少图个喜气吧?
接下来几天内,王晙就待在王镇身边,一直向后者学习(在王晙看来是这样的),而王镇移交给他的诸多事务,在王晙看来这也是王镇好意锻炼自己,让自己提前熟悉军务,一时间干的很是卖力。
......
“王公真是个好人啊。”张九龄感慨道。
他并不是在夸面前的王镇,而是对新来的王晙同学一力承担所有公务的举动做出高度赞扬。
摸鱼,张九龄是不会的,但偶尔能有些闲暇时间去休息,是个人都会觉得很爽。
他喝了口茶,看见王镇在对着手里的那份名单出神:那份名单上面都是要擢升的军将,也等于是王镇一力提拔起来的军中嫡系,
相比于官场上被人提拔还能反咬一口换来荣华富贵的官员们,
军中背叛恩主的代价其实是更高的。
最简单的说法就是,手底下的兵卒都知道你连对你有恩的人都能背叛,大家谁还敢信,自己能跟你这种人共富贵?
王镇看着这份名单,迟迟没有落笔。
“怎么了?”张九龄问道。
“我在想赤水军的事。”
王镇缓缓道,虽然他对王晙说过,一旦和吐蕃开战,赤水军肯定不会置之不理,但凡事就怕万一。
万一他领兵到河西之后,长安有人一封命令给到赤水军,密令他们坐观成败,自己到时候岂不是坐蜡?
王公未免也太多疑了吧?
张九龄思忖了片刻,提议道:“不如现在让人去河西查一查军中账目,先找借口把赤水军的主将和几个军中将领全都捋下来,把我们的人安插进去。”
“只是,若是要安插人手进去,人数肯定不能太少,也不能是银枪蜡杆头,要不然就很难控制军中那群匹夫。”
张九龄说到这儿,连忙道:“我不是说您。”
“呵呵。”
王镇低头继续看名单,眼神在其中一个名字上顿了顿。
随即,他漫不经心地问道:“这个王海宾,是哪来的?”
“这人是先前立神策军的时候,被额外编入了河西神策军,若是您到那儿之后,他就是您的副将。”
“这人有家室么?”王镇问了一个他很在意的问题,不过张九龄明显是想歪了,狐疑地看了王镇一眼,叹了口气,道:“有妻儿,若是王公您想,我这就想办法构陷他,然后......”
“你想什么呢?”王镇终于忍不住了:“我要他的儿子,不要他的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