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基操
“父王。”
门外传来喊声,相王抬起头,看到李隆基正站在门口,眉头当即微不可察地皱了皱。
“你来做什么?”
“儿过来,是想谈谈谯王的事。”
“他已经死了。”
相王漠然道,然后继续低头看着书,似乎不是很愿意跟三儿子说话,但李隆基好像没半点眼力见,直接走进来,自顾自找了个地方坐下。
“儿想跟父王好好谈谈。”
“你说吧,咱父子俩没什么不能说的。”相王依旧低头看着书。
李隆基进来的时候就已经顺手关上门,沉默了一会儿后,才开口道:“父王对如今朝堂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
相王的目光终于从书上移开,眼里带着清晰的警告,但李隆基依旧在往下说。
“姚元之丢官,不知去向;谯王死了,朝堂上人心渐散,若是父王再这样拖延下去,我们......”
“你闭嘴。”
相王冷冷道,李隆基沉默了,父子俩大眼瞪小眼,相王轻叹一声,道:“十年前,比这更难的时候也有过,也没有什么好急的,我懂你的意思,为父,本来就没想过那个位子。”
呵呵。
李隆基当即问道:“那儿呢,儿率军入过宫,杀了韦庶人,杀了那些个韦氏宗族,万一李重茂当真坐稳了位置,那儿怎么办?”
“我让你住口!”
相王合上书,狠狠摔在桌上,冷声道:“你算什么东西,焉敢直呼天子名讳!”
“现在我算是管不到你了,你好自为之吧!”
相王站起身,要朝着门外走去,李隆基看着他的背影,手不知不觉已经攥成拳头,高声道:“我替你入过宫!”
“你做事之前可没问过我同不同意......那晚我根本就不知道你要入宫!”
相王哼了一声,推开门,拂袖而去。留着李隆基坐在那儿一动不动,神情渐渐恢复平静,他看了一眼相王空无一物的书桌,心里冷笑起来。
书桌上,并没有笔墨纸砚,它的主人似乎只是习惯带一本书过来,坐在桌前读书。
但有时候,掩饰的太过,其实就早已暴露出了很多东西。
举个例子,就如同王镇对外张扬好色但却从没碰过他家里那个小夫人一样,他真好色么?
好色,兴许也只是他的遮掩而已。
而反过来推断,父王明明心里有其他意思,但在家里却都要避着自己,那就证明他对自己并不信任。
这逻辑对李隆基来说很容易推断,他很快就得出了结论。
自己的父亲相王,有可能不仅不会帮自己,甚至还会拖后腿以对外界表示自己的“忠诚”。
想到这里,李隆基心里就有点发冷。
坐在原地思考了一会儿后,他决定起身去找王镇。
......
十二月,天气彻底转为每分每刻都能冻死人的严寒;好在金城县已经开始初步建立起来,王镇养着那么多人不是让他们光吃饭不动弹的,现在有了做事的时候,自然是要让他们都动起来。
王镇让人张贴告示,明确约定待建起城后,所有参与建设的民夫,无论男女,都可以无偿领取到一处住所。
反正手下有的是办法做到人尽其用,不存在偷懒,但也不至于累死饿死人,各方面条件对那些流民出身的人来说其实都已经好到了极点,等这张告示一出,大家伙做事的积极性又高了许多。
李隆基过来的时候,王镇正在和几名西面来的商贾谈话,李隆基本打算在门外等着,但里面王镇一听说他来了,就立刻结束了跟商贾的谈话,过来邀请他进去。6
“大王怎么来了?”
王镇记得李隆基先前似乎还有个在宫中站岗的差事,反正是趁着年轻继续为大唐发光发热吧,李隆基似乎猜到了他的心思,摇摇头,苦笑道:
“我和我父王吵了几句,他就上疏朝廷,请朝廷免了我的所有差事,让我在家思过。”
“大王这是思过结束了?”
“思过矣。”
王镇让人去安排酒菜,自己陪着李隆基说话,有的没的暗暗套话,李隆基似乎真的只是过来找他发牢骚,也都是跟着随口诉苦。
“大将军。”
外面传来声音,李隆基抬头看去,认得是惯常跟在王镇身边的张九龄,顿了顿,有些羡慕道:“听说张兄的老师是那位张公,有宰相做老师,张兄前途无量啊。”
“大王说笑了。”
张九龄对他拱拱手,对王镇汇报了几句,转身离开。
李隆基心生感慨,但没过多久,又有人走进来。
陆象先走进来的时候神情疲惫,身后跟着不慎被拽上贼船的王晙,后者已经在金城县做了好几天的事,精力被压榨的干干净净。
哥俩看见平王李隆基在这儿的时候,王晙对李隆基没什么印象,陆象先为人板正,看到李隆基时还是要以礼相待,当即自我介绍。
“下官陆象先,见过平王。”
殿中侍御史的官职,王镇帮他又运作了回来,无非是跟少帝说句话,让后者不准陆象先的辞呈即可。
少帝听王镇跟他主动说这事的时候都要感动坏了,还以为王镇是在替自己收罗人心,满口保证下次想办法再给陆象先提一提位置。
“下官鸿胪大卿王晙,见过平王殿下。”
王晙......鸿胪大卿?
李隆基眼里越发流露出些许羡慕。
自从万骑那些人都被从他手里拆走后,刘幽求钟绍京等人跟他的联系就少了许多,而钟绍京更是直接“割袍断义”,某次还当着宾客的面大肆说李隆基这样那样不对。
两人的关系,算是彻底断了。
而相比之下,王镇这边反倒是蒸蒸日上啊。
陌生人的暴富不会让人厌恶,身边人的发迹,才更让人难以接受。
等两人走后,王镇让人安排的酒菜很快就都送了上来,李隆基端着酒杯,虽未入口,但眼里已经有了几分醉意,摇晃着酒杯,叹息道:“兄弟啊,人生在世,活的无非是功名富贵四字,但也得身后爷娘长辈帮衬着不是?”
“你说......”他忽然幽幽道:“若是父不慈,子当如何?”
在李隆基一分沧桑两分感慨七分试探的目光中,
王镇清清嗓子,回答道:
“大王,我是孤儿。”
李隆基:“......”
我刚才要说什么来着?
他好不容易酝酿了一会儿情绪,这会儿连喝酒的兴致都没了。
别吵,我在思考。
......
“诸位,可有想法?”
相王府的密室内,相王开口询问道,几名幕僚各自思索了一会儿,有人提议道:
“金城县民生凋敝,官衙、官吏、城墙、钱粮,可谓是一无所有,其实咱们根本就不用动手,仅凭着王镇一个武夫,他根本安排不过来偌大一县的所有事务。
不出一个月,上万人的事务就得把他一个人活生生累死!”
旁边当即有人提出异议:“若是他只是个邀名射利之人,根本不管那些流民呢?”
“咱们就等到明年开春后,看他王镇手下要死多少人,看他王镇能不能把这金城县建起来!”
那人冷笑道:
“到时候,他王镇浑身上下都是破绽,不用咱们推,朝堂上也有的是人愿意再踩他;
诸位,天子手下除了王镇可没拿得出手的人物,等王镇一倒,咱们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