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下午了,饮茶先啦(求首订)
当太平公主走入两仪殿的时候,她看到的是数十名大臣或站或坐,手里大多抱着饭碗,不由得蹙起眉头。
王镇会意,在旁边咳嗽了几声,抬脚踹了踹那些坐在地上的大臣,后者本来面露怒色,尤其是钟绍京,他正喝着一口鸭汤,正准备骂王镇,随即就瞥见站在王镇身后的那个女人。
他立刻抿紧嘴,嘴里还没完全喝下去的鸭汤因为一时情急,全都呛入鼻腔里,钟绍京改坐为跪,脸朝下,鸭汤黏连着鼻涕不断滴落,狼狈不堪。
太平公主站在原地没动,眼里闪过一丝厌恶,目光很快看向周围,厉声道:
“一群无君无父的混账,来啊,把他们的名字全都记下来,本宫要好好看看他们都是谁!”
殿内瞬间乱作一团,大家伙吓得赶紧扔了碗筷,全都跪伏在地上,短暂的骚动后,殿内只剩下一片撅着屁股跪伏在地上的大臣,少帝从龙椅上站起身,只见他脸色苍白,眼里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惊恐。
他跌跌撞撞地跑过来,不等太平公主反应,就一步跪在她面前,抱着她的手哭道:
“姑母救我!”
太平公主看着那张与先帝李显酷似的年轻脸庞,心里微微回忆起来,兄长李显在的时候,对她也很好,而自己在他驾崩后,却帮着侄儿李隆基先杀了他的妻子韦后,现在,又要......
周围跪伏一圈大臣,满地都是碗筷和汤汤水水,王镇站在后面看着,他悄悄捅了捅安乐公主,后者身子一颤,吃惊地看向他。
王镇眼神朝少帝那边瞟了一下,安乐公主犹豫片刻,随即也走过去,跪伏在少帝旁边,眼泪再度流淌下来。
“姑母,裹儿错了!”
定安公主和宜城公主两女也要跟着过去,王镇不动声色地上前一步,挡在她们面前。
就在这时候,太平公主没发觉背后的小动作,她看到安乐公主跪在自己面前哀哀哭泣后,终于忍不住恻隐之心,俯身去搀扶少帝和安乐公主两人。
少帝推开她的手,摘下戴着的通天冠,全身跪趴在地上,闷声哽咽道:“侄儿才疏学浅,不堪大任,不敢再称帝号,乞求姑母另择长君,我......”
“够了。”太平公主终于有些怒了,脸色阴沉下来:“你是皇帝,哭哭啼啼地成何体统!”
“站起来!”
少帝还跪着不动,太平公主冷哼一声,伸手拽着少帝的胳膊,强行把他拉站起来,继而,她回头看向王镇,指着地上的通天冠,发怒道:“你还在等什么,帮天子,把冠冕戴好!”
王镇应了一声,走过去弯腰捡起冠冕,轻拂了一下上面的灰尘,然后拿着冠冕走到少帝面前,跟他对视一眼,把冠冕端端正正戴在少帝头上,又微微用力按了一下。
太平公主抬手指着不远处的龙椅,一字一句道:“回去,坐好。”
少帝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转身走到龙椅前,重新坐下,满脸惊惶无助。
“刺客的事,一定要严查,若是有人敢借机对皇帝有所言语,那就不要怪本宫不讲情面。”
太平公主环顾四周,道:“此事,就交给王镇来办。”
......
太平公主留在两仪殿内继续和少帝谈话,她随口吩咐王镇先送安乐公主回府。
“安乐殿下先请。”
王镇对她拱拱手,安乐公主又搂着姑母太平公主的手说了几句话,才依依不舍地放开手,跟在王镇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两仪殿,安乐公主忽的低声道:“相王。”
殿外有大队禁军在巡逻和看守,相王并没有走过去和他们搭讪闲聊,只是一个人站在殿门外默默等候,身影颇有几分萧索。
“王镇,见过相王殿下。”
相王似乎懒得多说什么,仅仅是随口跟他询问几句少帝的情况,看见安乐公主在旁边,也勉励劝告了几句,双方对话都有条有理,只是少了些温度。
“既然王都尉要送安乐回府,那就多带些人随行护卫,不要再让殿下受惊了。”
“喏。”
相王负手而立,看着两人对自己躬身施礼,他看到他们转身朝前面走了十几步后,安乐公主忽的凑到王镇身边,明显是在跟他低声说些什么。
他不由得皱起眉头,这时候,殿内有一名老宦官走出来,恭声请他入殿议事。
相王只得整理了一下衣冠,迈步朝殿内走去。
......
等走的远了些,安乐公主明显的活泼起来,或者说又恢复了几分以前的娇贵性子,她挥手让周围禁军走开点,自己凑到王镇旁边,低声问道:“你是不是做大将军了?”
“下官只是暂代左万骑营使,也并无吏部行文。”
“那也是迟早的事。”
她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伸手去抓王镇的手臂,后者推开她的手,有些疑惑道:“殿下,你这是?”
“本宫今日可是沐浴过了。”
安乐公主吐气如兰,两只手都抓住王镇的衣襟,语气楚楚可怜道:“姑母都说了,要你好好护着我。”
“太平殿下只是让臣送你回去,没说其他的。”
越往前,周围沿途的禁军就越多,一道道目光先是看向王镇,又看向他身后的安乐公主,后者本能地还是有些畏惧那些兵卒,悄悄又往王镇背后靠了一些。
两人说着话,终于来到皇城的城门处,张说还在那儿等候,他先看到王镇,脸色一喜,继而看到了缩在他身后的安乐公主。
“这位是......”
“这位是兵部侍郎,张公,这位是......安乐殿下。”
王镇到这时候也累的不行了,张说傍晚的时候还在城头打了个盹,他今天可是一整天都没休息,想着很快就能回家睡觉,他只觉得越发疲倦。
他随口跟张说寒暄了几句,拱拱手,道:“改日请张公来寒舍做客,到时候还请张公赏脸,咱们一醉方休!”
张说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背影,忍不住摇摇头,叹了口气。
......
一路上,安乐公主心情明显很好,时不时掀开车帘,喊策马跟随在车外的王镇说话,王镇也不好不回,只得随口敷衍着。
马车终于在安乐公主府前停下,王镇松了口气。
但站在公主府门前的时候,他才想起来,先前他带人到这儿查抄公主府,武攸暨随后就又带了大量兵马赶过来,先当着他的面杀了公主府内的属官和家奴,继而又烧了公主府后院。
简而言之,她家里现在没人。
“王将军......”
安乐公主看了一眼黑洞洞的公主府,顿时楚楚可怜道:“里面好黑啊,这儿又没外人,王将军不如进来坐坐,喝杯茶。”
王镇皱起眉头,迟疑地回忆了一下。
自己先前确实是杀了她的丈夫吧?
“殿下。”
王镇想了想,回答道:“臣的家眷就在隔壁,若是殿下不嫌弃,臣就把她喊过来陪殿下。”
“......她?”
“是臣的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