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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七章 我接受不等于我同意

睁眼就是大唐兵变 韦娘娘 5503 2024-08-31 21:20

   “陛下,您的信。”

   “嗯。”

   少帝伸手接信的时候,手微微有些颤抖,如果说先前王镇去河西时收到的那些信是少帝在跟他联络感情,那这次的信,多少有点确定关系的意思在里面了。

   当然不是王镇写的劝降信,这封信来的时候还挺凑巧,趁着今天还没宵禁的时候,信使赶紧把信偷偷摸摸递进了宫里。

   经手信件的,都是已经被少帝收买而投靠他的那些宫人,所以他确信这次绝对能成事。

   他没有立刻撕开信件,而是静静感受着这份喜悦,任何第一次都是有意义的,包括第一次搞这种事情。

   写信的人,是幽州都督兼安东都护薛讷,近来朝堂上正商议是否要给薛讷再加个节度使的官衔——太平公主已经跟王镇聊过了,双方愉快的达成了共识。

   北边的第一个节度使跟王镇没关系,但是明年开春后,河西那边肯定有个节度使的位置授给王镇。

   但薛讷想要北面的第一个节度使名头。

   少帝觉得自己可以在这方面出点力,帮点忙,薛讷或许会理所当然地感谢自己。

   他已经想好了,薛讷完全可以借着回京受职的时候,顺带着带点兵马回来,上次王镇不也是这么做了么......不用多,有个一千多人,然后再加上自己手里的那点禁军。

   他,只需要一夜。

   少帝捏着信,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这时候,老宦官来到他旁边,低声道:“陛下,钱,已经给出去了。”

   崽卖爷田心不疼,少帝充分意识到宫里的钱留在那儿也是便宜其他人,还不如自己砸出去听个响;王镇有一句话说得很好,那就是:用钱去买人心,永远是最划算的买卖。

   “只是......左万骑使常元楷,右万骑使李慈,都不肯收下奴的礼物。”

   “不用管他们。”

   少帝冷笑一声。

   常元楷和李慈都是太平公主的忠犬,就算是他也没指望过收买这两个人,只是意思意思。

   但对方连这点意思都不肯意思一下,那就没有一点意思了。

   上次宫变,左右万骑为首者都是韦氏子弟,但那又有什么用,韦后全族不还是被李隆基带着左右万骑杀的干干净净?

   “其余人呢?”他问道。

   “他们大半都收下了,也应该都明白这是谁送的礼物。”

   收下,也就意味着一种态度。只可惜少帝手里还几乎没有人事任免权,除了那点钱财,他甚至没有拿得出手的中低层官职。

   但反过来,他在朝堂上主动发声表个态,倒是可以帮薛讷争取一下节度使的位置。

   老宦官看出了他情绪的低沉,赶紧安慰道:“陛下尚且年轻,奴听说太宗皇帝也是十多岁便开始努力,直至二十多岁才稳坐长安,陛下这是颇有太宗皇帝之风啊。

   正所谓三年不飞,一飞冲天......”

   “陛下!”

   外面陡然传来喊声,打断了老宦官絮絮叨叨的话头,一名宫人踉踉跄跄地跑进来,喊道:“陛下,祸事了,有人闯宫了!”

   “慌什么?”

   老宦官当即怒喝道:“宫城四角都有禁军把守,这儿是宫内,我倒要看看谁敢闯进来!”

   这话倒不是他托大,少帝没信心控制皇城内兵马,但宫城内的禁军倒是时常可以解触到,更何况这儿守军大多数都是出身宗室或是官宦子弟,对天家主打的就是忠心和陪伴。

   不夸张的讲,少帝觉得自己在宫内的影响力肯定能比得上当初的王镇了。

   他慢条斯理地拆开信,没急着看,冷冷道:“朕倒要看看,是谁敢闯宫。”

   那名宫人跪在地上,连忙报告道:“回陛下的话,是左骁卫大将军,王镇!”

   ......

   “下官,拜见大将军!”

   “末将,拜见大将军!”

   “我等,拜见大将军!”

   宫内各处,都是诸如此类的声音,其实王镇若是绕道去玄武门的话,驻守在那儿的左右万骑营使常元楷和李慈都是“自己人”,只要自己一说是太平公主的命令,两人肯定会直接开门放行。

   但王镇还是选择从皇城大门开始,带着自己的那点人马一路招摇过市,顺带着聚集起一批十二卫兵马跟在身边。

   毕竟,玄武门的象征意义实在是太过明显。

   直到站在宫城大门前,城门紧闭,城头上站满了戒备的禁军士卒,王镇抬头看过一圈,冷笑道:“去叫门。”

   陈年拍马出列,来到城墙前的时候正准备喊门,但旁边立刻传来惊呼声,紧接着一道劲风扫过耳边。他低头看去,看到一支插在旁边地上的箭矢。

   城头上,有人拿着一只军弩,遥遥对准他晃了晃。

   “妈了个......”

   陈年差点没压住脾气,他缓了口气,对着城头吼道:“左骁卫大将军要入宫见天子!”

   “去你老娘!”

   城头上有士卒毫不客气地骂了回来:“汝等擅自带刀兵入宫,我等职责所在,不可能放你们入城!”

   “左骁卫大将军就在后面!”

   城头上的声音顿时小了很多,但片刻后,一名宦官出现在城头,高声喝道:“陛下口谕,着尔等速速退去,不许入宫!”

   “待兵马退走,为首者,方可入宫觐见!”

   这名宦官出现在城头后,原本安分下去的禁军们再度喧哗起来,一个个对着城外大肆辱骂。

   “这......这不是逼他们犯事吗?”

   城头上,一名校尉靠近宦官,警告道:“外面的那些十二卫兵马都是各地府军选上来的精锐,王镇的左骁卫更是在西面杀过吐蕃狗的,他们敢杀人的!”

   “让他们杀!”

   宦官不仅没害怕,脸上反倒是浮现出几分兴奋的红晕。

   “让朝野上下看看,这群乱臣贼子的真面目!”

   先挨巴掌,才能哭起来要糖吃嘛。

   城外,张九龄策马来到王镇身边,低声道:

   “大将军,那陛下还真把这宫城给控制住了,为何......不用太平殿下的手令叫门?”

   王镇没回答,而是看向身边的李隆基,后者有些莫名其妙:“你看我作甚,本王又没法再入宫去了,那左右万骑也不听我的啊。”

   信你个鬼。

   上一次外界都以为李隆基本本分分的做他那个闲散亲王,背地里却直接拉拢了一批玄武门禁军。

   李隆基说自己想跟过来看看,但他没说自己要帮忙做事,所以现在摸鱼也是合情合理。

   说简单点,他只想吃瓜,不想下场。

   王镇开口道:“过会儿的场面可能会不大好看,要不然,末将派人把大王先送回去?”

   李隆基迟疑了一下。

   相比于事后派人去多方打听,然后自己再抽丝剥茧思索真相,当然是亲身经历一遍更为简单直接。

   而且自己这次跟在王镇身边,也能让有心人注意到他跟王镇的特殊关系,从而调整一些人的态度,方便自己后续去接触。

   “实不相瞒,本王,确实有点建议。”

   李隆基顿了顿,轻声道:“宫城四处未必都是听陛下号令的,家父,正好在其中一处城门里有内应。”

   最后一句话,他是凑到王镇耳边说出来的。

   王镇挑起眉头,两人对视一眼,片刻后,前者点点头。

   “此事之后,我想跟大王好好聊聊。”

   李隆基大喜过望,连忙笑道:“这个自然,到时候我在家中备酒,王兄定要过来一叙。”

   王镇朝周围吩咐几句,没过片刻,城头上爆发出一阵欢呼声,校尉松了口气,旁边的宦官则是得意洋洋道:“我说什么来着,他王镇就算亲自在这儿,也不敢擅自让兵马抢夺城门。

   他今日要是能进来,咱就把这城门吃下肚去!”

   在那些禁军的注视下,十二卫兵马开始有序撤退,号令依次传递,大队的兵马开始转向、进发......然后来到另一面城墙前。

   李隆基亲自出面,直接喊出城头上的一名军官交涉,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后,城门打开。

   “入城。”王镇抬起手,大队的士卒从他身侧涌入宫城内,开始分批次接管各处。

   另一面城墙,其实离南城门很近,而且兵马入宫的动静实在是太大,等报信的兵卒开始一个个大喊着跑回来时,那名宦官整个人都已经彻底呆住。

   “拿下。”

   那名校尉毫不迟疑地开口道,宦官猛地抬起头,眼里满是不敢置信。

   ......

   “贼兵杀进来了!”

   “全都不许动,站在原地!”

   宫中,当真是宽敞无比,各处宫格楼台气势恢宏;但现在,从肃章门到掖庭宫,从太极殿到甘露殿,各处宫禁守军都开始被直接拿下,换上了王镇带来的兵马。

   一道道肃杀的风,开始在宫中各处狂飙。

   李隆基策马跟在他旁边,看着王镇有条不紊地发出一条条命令,眼里顿时闪过一丝欣赏。

   几名宦官被人押着跪在王镇面前,这几个人本来都和王镇见过几面,算是点头之交,但现在不管他们如何谩骂或是哀求,王镇都只当没听见。

   “陛下在何处?”

   “乱臣贼子,乱臣贼子,陛下看错你了!”

   一名苍老的宦官声音嘶哑道:“陛下何等信任于汝,汝却带兵入宫......”

   王镇俯身看向对方,轻声道:“我奉太平殿下之命,查到当初刺杀陛下的刺客,直到如今还藏在宫内,本将军这不是擅自带兵入宫,而是忧君心切,怕刺客再不利于陛下。”

   今日之后,少帝辛辛苦苦扶植的势力和名声都得废掉大半,说实话,若他一直老老实实,王镇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毫不留情。

   但,事在人为。

   墙倒众人推,王镇要做的,就是先把这面墙踹倒。

   终于,有人说出了少帝的所在,王镇抬起头看向周围,高声道:

   “擅自凌辱宫人者,杀!

   偷窃劫掠宫中物件者,杀!

   敢对天子及宫眷不敬者,杀无赦!”

   “听到了没有!”

   “末将遵命!”

   “末将遵命!”

   一名名将领,开始带着自己的部曲去把守各处宫门,等王镇开始带人朝着宫内进发的时候,沿途各处都能看到听他号令的甲士。

   大唐的旌旗,在宫内各处肆意飘荡。

   王镇看向了李隆基,其余将领,哪怕是陈年在内,这时候也都识趣地没有跟过来。

   李隆基愣了一下,见王镇翻身上马,他便也骑上马,一挽缰绳,策马跟在王镇身侧,心里,则是涌起一股狂喜。

   莫非,他选择我了?

   莫非,他背后的姑母,也选择我了?

   神龙殿。

   殿门处,少帝着一袭黑色衮服,负手而立,愤怒全部凝结在眼里,脸上看起来反倒是平静的很。

   在他面前是一条通往自己脚下的漫长道路。

   很快,在道路的另一头,出现了两个骑马的人。

   一骑,着鎏金黑甲,铁兜鍪底下露出平静面孔,遥遥看向这边,只一眼,仿佛无声的威势如天边乌云般沉沉压了下来。

   一骑,明明穿着庄重的紫色官袍,却仿佛策马行在宫内的贵公子,姿态里自有一股子潇洒的劲儿宣泄而出,

   在两人背后的天空里,已经满是冬日傍晚的阴霾,肆无忌惮地遮蔽住整座太极宫。

   夜色,开始席卷而来。

   ......

   殿内,少帝一拂长袖,冷哼一声坐下,老宦官站在他身侧,瞪着缓步走进店内的二人。

   “臣李隆基,拜见陛下。”

   李隆基对着少帝躬身施礼,但随即就看到王镇自顾自地走上去,伸手,拿起案几上的一些文书随意地翻看起来。

   文书被拿起来,又被一封封随意地扔到地上。

   少帝的神情几乎已经压抑不住,缩在袖子里的手握成拳,不停颤抖。

   终于,王镇拿起一封似乎是才拆开的信,粗略地看了一眼,眼神微凝。

   这是......幽州都督薛讷的“回信”。

   少帝和幽州都督之间,彼此达成了什么条件吗?

   “......上虽有言,而国中实清宁,臣承先帝之恩,万不敢行董卓之举,乞陛下收回成命,臣,坚辞不受......臣薛讷顿首顿首再顿首。”

   王镇皱着眉头看到最后,忽然失笑道:“这个薛讷,竟是拒绝了陛下。”

   他看着少帝,扬起手里的信件,有些好奇地追问道:“为什么他会拒绝陛下啊?”

   “王镇。”

   少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声音,一字一句道:“你的大将军,是朕给你的!”

   “臣是大唐忠良,臣受大将军,不是因为私人,也不是因为裙带之风,臣拿这个大将军,问心无愧。”

   少帝差点没气笑了。

   “你是大唐忠良?”

   “他当然是大唐忠良。”李隆基开口道,他站在王镇身后,幽幽道:“无论是镇国太平公主,还是安国相王,就算他们在这儿,也都会说王将军是我大唐的肱股之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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