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层层瓦解
大雨倾盆，华歆府邸。
他返回许都也没几天，也在等候天子传召，没想到发生这么剧烈的动荡。
也是侥幸不已，如果这段时间被天子召见，估计满门上下也就死在乱军之中了。
大雨中，华歆在厅堂内来回踱步。
犹豫再三，华歆对守在门前的老仆说：“带可信之人打点行装，雨势稍减，我们就出走投奔荆州。”
“是。”
老仆长拜，拢了拢腰间悬挂的佩剑，转身就去准备。
马车跑动出门，随行两架马车的御手两侧都坐着护卫，各端蹶张弩。
这是要在青州兵闯入城内之前，让他乘坐车马逃亡。
华歆也只能故作不知，一切要等到天亮，逃离许都近郊，彼此表明身份后再做商议、安排。
主簿拱手：“许都生变，不知真假。但看各处汹汹，绝非无风起浪。本县车马、钱粮寡薄，若给青州兵，那县君如何脱身？若是不给青州兵，彼辈入城强索，到头来洗劫一空。”
司马朗车队向东午间过荥阳时，荥阳城门大开，空无一人。
昌豨本名昌霸，打仗如同野猪一样勇猛，又为了躲避臧霸的锋芒，才改名昌豨。
骆统坐在后面车辆里，身边挤着华歆女眷与子女，都默不作声。
当许都朝廷的国法、军纪无法约束青州兵时，那陈旧墙垒自然也拦不住青州兵。
而现在，又能逃到哪里去？
就在司马朗思索犹豫之际，他的主簿快步而来：“县君！青州兵作乱！”
反正，只是整兵备战罢了。
前来送信的三个子侄气喘吁吁坐在地上，正给磨伤的大腿内侧敷药。
司马朗听明白了，看样子鼓噪的青州兵目前还处于可以商量的状态。
当值的卫士、书吏都入内，拱手长拜。
“你想说什么？”
“仆别无他意，专为县君所虑尔。”
夏侯惇这里因为军队分散驻扎的原因，所以成皋以东的各县驻军几乎尽数散乱。
此刻的雒阳，夏侯惇握着曹操送来的密书来回踱步。
司马朗思索片刻，对休息的众人说：“许都已非善地，我欲回乡。”
真正交战，怎么也要拖到七月底，足够他查明白许都变故。
随行的人没有反对的，稍稍喂马后，司马朗车队转头向北，去黄河边上等待渡船。
青州兵会带走一切他们能带走的东西。
城内百姓会放弃物资，放弃他司马朗，只要青州兵不伤害、捕掠人口，其他都可以退步。
十几名跑到东门的青州兵不敢强硬阻拦，只能眼睁睁看着司马朗破围而走。
不想变成臧豨、臧卢儿、臧罴、臧彪的臧霸，此刻只能咬牙同意。
连搡带劝，这些人将司马朗推到马车上，司马朗的仆从也积极奔走。
司马朗正要走，主簿拉住司马朗说：“自董卓之后本县贫瘠，如今青州兵鼓噪入城，等他们越聚越多，本县实难抵抗。”
考虑许久，夏侯惇平复心情，捉笔书写：某在则雒阳在，孟德勿忧。
司马朗瞪眼，猛地起身扶正佩剑：“究竟如何了？”
夏侯惇犹豫再三，还是摆摆手挥退他们，独自入书房，磨墨，捉笔，可酝酿许久，还是写不出降书。
故而军中消息流传缓慢，军队秩序稳定。
臧霸很清楚其他屯帅的性格和心思，出于本身存亡、利益的考虑，谁都不愿意坐视昌豨败亡。
华歆一伙人不敢与对方接触，摸黑绕过。
附近的东莞郡守尹礼就急冲冲当面来见，两人在城外会面。
行十几里路，加入这个较大车队的零散出逃士民越来越多。
“！”
主簿说话间，其他几个县吏也凑了进来，纷纷行礼：“还请县君垂怜本县吏民男女。”
黑熊、张绣从荥阳撤离后，夏侯惇往这里调派了二百余人。
昌豨的东海，在于整个屯帅地盘的最外围，算是给其他屯帅看大门的。
“城西青州兵鼓噪，或打点行装，或企图入城抄掠。约有二百余人汇聚西门，欲索要行资！”
昌豨可以为了刘备一句话多举兵就举兵，其他人不行，顾虑颇多；但放任昌豨败亡，下一個就轮到了他们中的一个。
真让昌豨拖住曹军，迎来最后的转机，那么在刘备支持下，昌豨恢复本名成为昌霸。
成皋县，县令司马朗太熟悉这种感觉了，当年雒阳大变，他作为太学童生就在父亲授意下带着一些乡人出逃返乡。
城内百姓不到二百户，根本挡不住，也不愿意抵挡青州兵。
可惜运气不好，被士兵抓住，送到了董卓面前。
驰道之上，不敢树立火把，就这么摸黑前进。
比如眼前的尹礼，起家的时候大家都叫他尹卢，尹卢儿，卢儿就是狗儿的意思。
东门开启，司马朗的御手苟仲扬鞭，握着缰绳抖动控马。
看到司马朗后，董卓因儿子的原因，释放司马朗。
后半夜雨势稍减，华歆府邸三十几名武装仆僮护送八辆牛车踩踏泥泞，渐渐汇入荆豫驰道。
正因为距离下邳太近，昌豨与刘备交情深厚。
那他臧霸，可能就要改个名字。
为弹压逃兵，夏侯惇忙的焦头烂额。
而东海战场，包围昌豨后，夏侯渊执行的是野战军纪。
夏侯惇双拳握紧了又松开，对外呼喝一声：“来人！”
当即派人将这封手书快马送报许都，但到第二天，也就是许都事变第四天时，河洛各县得悉许都大变。
而成皋有虎牢关，八关驻军可以放任司马朗，却不会放任关内成建制的军队外逃。
就这么一点时间里，对方抛弃车辆，将车内装载的布帛、黄金等行囊背负，缀在华歆车队后方不远。
行走七八里，遭遇另一个出逃小车队，对方的只有一辆车，车轮毂折损。
臧霸观望几日后，等后续越来越多的使者、泰山、琅琊、徐州士人返回后，臧霸才确信许都生变。
现在这二百多人尽数不见了，肯定已先一步逃亡。
夏侯渊集结的军队没出问题，可北边臧霸这里出问题了。
臧霸自有使者、心腹在许都，许都事变时，第一时间就把消息传到了臧霸这里。
尹礼喜悦弥漫：“曹操非命世之臣，是乱臣贼子，与董卓无异！昌豨已举义兵，兄长怎能落于人后？以我看来，玄德公必然重返中原，重振社稷。”
但他运气也好，跟董卓的儿子同年进入太学童子试，只是董卓儿子夭亡。
“我去看看。”
“我已秣马厉兵。”
司马朗带着车马物资走了，城内吏民才能咬牙切齿与青州兵一起同仇敌忾。
如果刘备真的重返中原，那昌豨极有可能成为与臧霸并列的人。
别说车马，就是城内男女的衣物、府衙的纱帐之类，青州兵也不会放过。
他还能耐得住性子，可其他人坐不住了。
臧霸也不敢耽误，又通知孙观这些屯帅，要救昌豨，就该一起出兵。
而现在的玄德公，会怎么做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