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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絮果

   某家奶茶店。

   千金随便找了家像样的店进去坐下,刚坐下她就问:“阿姨,你家到底什么情况?”

   “什么?”

   “我根本没看见你女儿的鞋。”千金说。

   在进门的鞋柜里,只有寥寥几双鞋,千金没有看见年轻女孩的鞋,拖鞋也只有三双。

   小房间的杂物堆里,虽然翻出来很多给女孩的东西,却几乎没有使用痕迹。

   连衣服都整齐得没有一丝人气。

   “千金,你怎么能这么对参和妈妈说话?”林老师急道。

   千金不以为意:“难道老师您不想知道吗?”

   提起女儿,参和妈妈的身体开始颤抖,嘴唇紧闭着,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千金把寻霜的手机放在桌上,“我猜一下,你们把她丢了?卖了?还是送人了?”

   不管是哪种选择,千金不认为那个所谓的妹妹还在这里。

   导演组那么频繁的、一次又一次用双胞胎的设定,必定不会无缘无故。

   参和和妹妹、楹花和耐冬、霍深和节目组精心挑选出来的李恩慈。

   三次。

   如果用楹花来推测参和的妹妹,那很可能......参和妹妹就是没有成功跑回家的楹花。

   如果参和是用来影射霍深,那么李恩慈,就是用来影射霍深的亲妹妹。

   甚至,她本人就是妹妹。

   先前千金喊她妹妹,最多只是方便记忆,再加上一点点的怀疑。

   现在的话......她十分怀疑导演组真把人妹妹找过来了。

   参和妈妈瑟缩着说不出话来,眼泪却开始扑簌扑簌的流。大颗大颗的水珠坠在铁桌面上,迸溅出无数小水滴,像洒落在池塘里的荷花苞。

   “真的卖了啊?”寻霜嘴不自然的张大。

   林老师正肃地说:“参和妈妈,这事您当初知道吗?”

   “......我知道,”她的眼睛呆呆的注视着漆黑的桌面,半晌才说:“是我一手安排的。”

   林老师说道:“参和妈妈,这是犯法的。”

   “我知道,所以我没有要钱。”

   她有两个很可爱的孩子。在结婚之前她无数次向往婚姻,一直很希望有兄弟姐妹的她,也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有。

   她对爸爸妈妈说:“如果以后我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就好了。”

   但是她又害怕生产的痛苦,她悄悄问妈妈:“生两个小孩会不会很痛啊?”

   妈妈笑说:“我也不知道呀,怕痛就不要勉强自己,你自己最重要。”

   后来,她结婚了,那时候她的丈夫还有个人样。直到母亲离世,父亲也相继因病离开。

   在给父亲治病期间,家中费了很大的功夫,将父母的老房子也卖与他人,可惜最终依旧无力回天。

   她遇上最大的阻力,来自于父亲,还有丈夫。

   父亲不希望她卖掉房子,丈夫也不希望。

   “没有房子,你以后回家住哪啊?”

   父亲哭着劝她不要卖,她当时泣不成声:“我带您和妈妈去我和小参的家。”

   “不,你要有自己的家。”

   “会有的,爸爸。”

   但她心里很清楚,从她和丈夫为了卖房子在家里吵起来的那一刻起,她以后或许真的会没有家。

   父亲走了,所有的遗物被她一趟一趟搬到出租屋里,照片挂在客厅里,她每天都能看见。

   他们也每天都在看着她。

   看着她丢了工作、看着她怀孕、看着她一个人在家里忙忙碌碌、看着她的丈夫早出晚归,到彻夜不回。

   “我也不记得他是什么时候变的,大概就是我怀孕那段时间吧。”

   那时候父母的遗产她攥在手里,因为给父亲治病的关系,她和丈夫之间生了嫌隙,所以她并不希望将父母遗产的具体数字告诉他。

   不多,但她一直攥着不想用。

   她总觉得这笔钱花完了,父亲母亲也要走了。

   他问过很多次,用各种理由,想要从她手里把钱挪出去。

   “您没有考虑过离婚吗?”祁瑾正色道。

   她叹了口气:“我和他结婚三年,除了父亲那次其余也没有多大的矛盾,我最后也如愿了,还是他和我一起操办的葬礼。”

   “你说我想离婚吗?我想。但我现在回去问那时候的自己,可能还是会继续。”

   祁瑾问:“为什么?你明知道一切在变糟。”

   “因为一切还没有那么糟。”有些人总是擅长忍耐,她依靠着忍耐,走过了很多她不开心的岁月,考试、上学、工作,甚至亲人的别离。

   天底下没有不吃苦的地方。

   所以她忍耐着婚姻里那些细小的尖刺,以为有一天它们都会消失。

   而孩子的到来,掩饰了这些矛盾。

   她的婚姻,有那么一小段的回春。

   虽然他还是不经常回来,但回来后总归温情脉脉,替她按摩、打洗脚水,诸多琐事也算尽心。

   直到她的两个孩子降世,双胞胎兄妹。

   “我从未见过那么可爱的两个孩子。”母亲的脸上又幸福又落寞。

   但就是那次生育,让她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无论是金钱、青春、时间,还是健康。

   为了养两只吞金兽,她不得不动用家里的积蓄。还有她自己的产后护理,但比起孩子,她对自己的照顾要粗糙得多。

   丈夫的母亲已经去世,没有人能帮她。

   “我的病根子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噩梦也是。”

   在家庭如此困难的时候,丈夫因为工作失误失业,就此更加性情暴躁。每每孩子夜间哭泣,都怒吼不断。

   更可怕的是,他染上了赌博。

   她辛苦地经营着已经困难无比的生活,她依旧心怀感激和希望,却要因为另一个人的堕落而承受不能承受之恶果。

   “我劝过他,但我很长一段时间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的堕落能那么彻底。”

   那么迅速。

   远远快过人变好的速度。

   从赌博到酗酒到打她巴掌,她仿佛是在一天之间就经历了一遍。

   至今回想起来都历历在目。

   直到有一天,她在孩子周岁那一天她最后一次试探他:“你不能再去赌了,不然孩子都会饿死!”

   “饿死就饿死!你不是还有你爸留给你的钱吗?拿出来啊!”他说。

   她说:“早就已经花光了,你不是知道吗?”

   其实还没有,但她不敢让他知道。

   “那就饿死!不对,饿死小的,大的不能死。老子还指望他传宗接代呢。饿死你也不能饿死我儿子。”他说罢得意的大笑,仿佛说了一辈子最舒心得意的话,恨不得写在墓志铭上让后人一遍遍的赞颂他的智慧。

   “......我们离婚吧,我带着孩子走,不用你付赡养费。”她望着他的狰狞面目,脱口而出内心盘旋许久的话。

   一个掌掴落在她脸上。

   “离婚?离婚了谁给老子做饭?要离婚可以,给钱!”

   “给钱?我负责养孩子,按照法律,是你要给我钱!我可以不用赡养费,你适可而止!”

   “好啊,没钱,那就别想离婚!”

   “我们走法律程序。”就算花钱打官司,也要把婚离了。

   “这不是很好吗?为什么没离?”寻霜着急地问。

   “因为他想掐死我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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