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掐住头,左右摇摆
后世肥皂剧上的剧情总是狗血到弯弯绕绕,明明只是几对男女,但如果一开始看的人甚至有可能理不清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可换成如今眼下的形势其实也差不多,甚至犹有过之。
利益关系,才是最难掰扯清楚的,就好比李隆基先前带的那些万骑兵马,除了最开始跟随王镇的那一批,其余剩下的那些,在李隆基落了权势后便被迅速的清扫到各个犄角旮旯里待着了。
谁敢用这些人?
就算李仙凫当初饥不择食投靠少帝,后来却又再次被狠狠一脚踹开,权贵,对于这种骑墙派,向来容忍度不高。
所以相王觉得自己真是给了王镇很大的面子,但他也明白,王镇这种匹夫有时候根本不需要虚假的面子,要的是实打实的利益。
“你们......”
薛崇训嘴唇嗫嚅了一下,看着相王,终究还是收回刀,然后低下头,默默地退让到一旁。
薛崇简觉得自己受了无妄之灾,他正准备简单的说几句话,相王便对他投来了平静的目光,王镇也跟着抬起头看向他,薛崇简打了个哆嗦,当即也跟着有些委屈地退让到旁边。
李隆基也跟着翻身下马,来到了大门前,他这时候本该和王镇联手一起上演一出润物细无声的逼宫,但是相王的忽然出现,不仅让李隆基的打算落了空,甚至还隐隐有借势的样子。
王镇先前营造了多大的势,李隆基随后带来了多少的人,后续,都很容易被旁观者算在相王那里。
都说旁观者清,但旁观者里面,更容易出看不见事实的瞎子和无脑跟风的傻子,还有那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瞎起哄的蠢货。
王镇倒是无所谓,如果可以的话,他倒是宁愿不和太平公主现在就起正面冲突。
他前世闲暇的时候看朋友在机房里玩一款名为红警的游戏,朋友固然很喜欢屯精英兵种,但游戏前期,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派出探路的狗。
哪怕是送光了狗,也没什么好心疼的,毕竟,路已经探出来了。
就让相王先上去面对太平公主的暴风骤雨吧。
王镇默默地跟在相王的身后,无意中接触到了李隆基的视线,双方对视片刻,
李隆基挑挑眉头:他不是我喊来的
王镇:哦
李隆基:咱们要不先让我父王上去探一探
王镇:6
可能银币之间都有心有灵犀的默契,李隆基看到王镇居然那般淡然,所以在短暂的纠结之后,马上就跟着反应过来。
事到如今,就算是坑了自己的父王一次,李隆基也不觉得有什么好害臊的,反正相王是太平公主的哥哥,再怎么样,后者也不会对相王动手。
三个男人走进了太平公主府,硬是走出了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氛围,里面的很多布置一如既往,前面也没有什么人再过来阻拦,随即,几名女官来到他们面前,很是恭敬地看向相王,说公主有请。
相王心里轻呼出一口气,心想着妹妹毕竟还是不忍心对自己动手。
但等他们来到大堂前面的时候,相王和李隆基心里忽地一颤,父子同心,全都停下了脚步,李隆基嘴唇更是直接哆嗦了一下。
太平公主正坐在大堂中央的太师椅上,神情似笑非笑地看过来;她身上穿着一身工艺精良的鎏金甲胄,手边,则是拄着一柄剑,末尾的剑穗,红的令人心惊。
......
“被这场面吓傻了么?”
陈年看向发呆中的李林甫,讥讽道。
身为前辈,往往都有一种过来人的矜持,尤其是后辈对你不怎么恭敬还野心勃勃觊觎你位置的时候,这种矜持很快就会变成职场上的打压。
这关乎利益,不可能有半点作假。
李林甫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是啊,都快被吓出病了。”
陈年:“......”
在幽州的时候,陈年因为水土不服,所以滞留在幽州治病,并没有赶上蓟州那次与契丹人的血战,因此错失了一个攫取战功的机会。
这事,是他心里的一根刺。
职场上,对手的崛起倒不会让人太过心惊,真正可怕的,是自己的后退。
“本将军,很早就跟在大将军身边了。”
“大将军应该更看重实际,”李林甫从台阶上站起身,淡淡道:“缺了谁,又不是不能吃饭了。”
......
“缺了谁,本宫都吃得下去饭。”
太平公主坐在太师椅上,硬是坐出了一种大马金刀的凛冽气势。
太师椅是谁送的,也就不用再多说了,但此刻她说话的时候,眼神是落在王镇脸上的,后者也没怕,而是平静地在心里倒数着。
“三,二,一......”
“你瞧你说的。”相王解释道:“咱们都是先帝遗诏让辅政的,宫内出事,都是你我的过失......”
“过失?”
太平公主本来肯定不是预备着见相王的,现在王镇却跟在相王身后,所以多层暗示之下,太平公主马上就开始“蓄力”。
哪怕只是相王两个字,也立刻引来了太平公主的怒视,她冷冷道:“宫内的规矩,早就全都订好了,一个个要是做不好,也大可以休沐去,朝堂多少大臣官员,时不时告病的大有人在,真没瞧见离了谁,哪处官衙就不干事了。
过失,无非就是手下人不想做事,又推卸到上头,上头再一路推卸过来,为什么敢这么做?”
太平公主轻轻转动着剑柄,轻声道:“是不是本宫太心慈手软,所以连本宫有过失这种话,底下都敢开始传了?”
相王迟疑了一下,正要说话的时候,王镇开口道:“殿下说得对,正是因为殿下太过仁善,所以什么跳梁小丑都敢出来说话了。”
李隆基站在旁边都惊得抬起头。
亲哥欸!
我姑母说的谁难道您心里没数?
我亲爹是人家哥哥,说话就算是说错了也不过是家里人言语不对付,您可就......
“哦?”
太平公主看了他一眼,冷笑道:“险些忘了,这儿还有个吃本宫饭的,王镇,你想跟本宫说什么,正好也说给相王平王听听。”
“殿下日理万机,肩上扛着大唐两都十道,脚底下踩着的,更是我大唐万里江山,可谓是当之无愧的大唐镇国公主,长安有太平,天下才能有太平!”
这几句话,王镇说的掷地有声。
相王微微皱眉。
看着年纪轻轻,功力这么深厚的么?
“好,本宫听说左右万骑兵马数次作乱,屡教不改,”太平公主冷漠的目光扫过来,轻声道:“那你,就给本宫拿个主意,本宫该不该再果决一点,替朝廷,除了这等贼子。
不过,也不能再让那些事过分传过去,要不然,还不知道底下人会怎么想?”
王镇面露思索之色,仿佛真的在思考。
他会怎么说?
太平公主脸上的笑容越发嘲讽。
“玄武门外禁军屡禁不止,是谓无状,可严惩其上官。”
严惩?
左万骑营大使常元楷和右万骑营大使李慈全都凉凉了,就算是有后继者,也难以安抚那些躁动不安的兵卒。
地方上的几千守军敢要通过闹事的方式要饷粮,官府还可以镇压,但这种丑事就发生在皇城之中,再怎么压,也还是会有脏水呲出来。
王镇回答道:
“可将左右万骑从此彻底分为左右羽林军,左右神策军,左右万骑军,号为北衙六军。
这样一来,可名正言顺地调任军中各将,或降或升,皆在于殿下一人之手,到时候但凡有动静,即可互相检举揭发,不会再酿成今日左右万骑这种互相包庇之局面。”
“哦,听着倒是不错。”
太平公主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看向面前的相王,问道:“本宫也不知道王镇说的对不对,兄长替我品鉴一下,此策如何?”
相王咬咬牙,这时候其实根本不需要沉吟或是犹豫,当他看到了妹妹身上穿的甲胄和手边的剑,回答,其实就只有一个了。
“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