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来,小李给他整个活儿
接下来几天内,天气似乎也没冷成什么样子,至少营内是肉眼可见的没有再死人,自从宋王在营寨处吃了个闭门羹后,朝廷也没再派其他人过来,似乎默许了王镇的存在。
当然,这也是太平公主在替王镇背书,要不然朝廷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让一座建制完整的营寨就这般堂而皇之地矗立在长安城面前。
你这军营里有兵有粮还有他娘的兵甲和民夫,你要是骤然发疯攻城,长安城可就要倒霉了。
所以接下来,朝廷要求的是撤回七成以上兵卒,收缴大半兵甲,弓弩不准留下,至于说钱粮之类的,你爱往里面砸多少就砸多少。
你王镇最好和这些流民死一块得了。
不过朝廷那边也开始分拨人手收拢流民,甚至和王镇一样,打算在城外立营寨收人,但流民们又不是傻子,私底下听到一点消息,说朝廷那边给的粮少,而且还要把他们派过去修河。
这天寒地冻的让人去修河工,这不是把人往死路上逼吗!
流民再傻也知道怎么选。
“大将军。”
张九龄终于来到营寨内,立刻找到王镇,道:“咱们没钱了。”
“啥?”
王镇愣了一下:“那么多钱,怎么可能就......”
“营内现在都将近六千人了,而且一传十十传百,有些不至于缺粮逃荒的,也会拖家带口来我们这儿混饭吃。”
六千人每天消耗的粮食都是一笔巨大数目,以王镇的身家怎么可能养的动六千人?
王镇揉了揉眉头,他面前有一封信和一份文书,信是太平公主的亲笔信,内容说已经办妥了金城公主开府封地的事,地点在京兆府西面的武功县一带。
武功县,改名为金城县。
太平公主也顺带着在朝廷上说让王镇把这些流民带到金城县安置,朝堂上那些大臣也没精力再在这事上做文章,都想着赶紧把这一篇翻过去。
先别说开头就倒了一整个户部,若是再继续下去,谁知道其他几部会不会跟着倒霉。
反正来日方长,大家有的是时间去慢慢整死你。
“殿下还说了,最近一个月来,北面突厥人屡屡犯边,东北幽州一带,奚人常有不臣之举,北疆几乎没有片刻安宁。”
突厥人和奚人都算是老对手,突厥人不提,而奚人则是在武周时期就已经成为边疆大患,屡次发兵作乱。
“看相王的意思,是想把我手下的这五千兵马和长安城内其余十二卫中的一些兵马全都调任到北方去,守边城。”
有太平公主在,自己倒是一时半会不用担心这事。
可王镇眼里仍是闪过一丝腻烦,他根本不喜欢打回合制的擂台赛,等自己找到机会,一定要干死相王!
不过话说回来,现在弄不死相王,我还弄不死你?
相王一开始打算敲山震虎,借着整死王镇,动摇少帝在朝中的那点子势力,王镇现在就要让朝堂上下好好看看——相王,什么都不是!
“谯王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他问道。
太平公主的信里也写了谯王李重福那天早朝上自作聪明地和其他官员一起发难,暗示背后定然是相王指使,但王镇看出了她的意思,分明是不希望自己再跟相王起冲突。
她不愿意再推相王上位不假,但也不可能害死自己的最后一位至亲。
“谯王重福为人乖戾,在筠州在洛阳都有不轨之举,其家奴王道、属官张灵均等人,皆深知其罪,但大多藏身于谯王府中,有谯王庇护,平日里不肯轻易出门。”
“谯王也不出门?”
王镇把玩着手里的茶碗,不紧不慢道。
“他倒是出门,据探子查明,他最喜欢时不时去教坊司玩乐,几乎每日都去,大将军,您是......”
“趁他出门的时候,两边抓人,先去谯王府,抓人拿口供,然后再去教坊司抓谯王。”
王镇毫不犹豫道:“今夜就派人入城。”
“大将军,此事会不会太过冒失?”张九龄忧虑道,他发觉自己每次回到王镇身边时,后者就非要弄险行事,这到底是有所筹备,还是怕过的太安闲了?
王镇回答道:“谯王是先帝庶长子,先前朝堂上,他又得罪了咱家殿下,朝堂三人,他已经得罪了两个,咱想办法让他得罪第三个,不就稳妥了?
再说,就算相王一力要护持他,另外两个都不许,他有什么办法?
他一死,大家都高兴。”
张九龄低头默默思索起来,王镇站起身,走到帐帘处,对外喊了一声,片刻后,一名年轻兵卒走进来,对着二人躬身施礼。
“这位名叫李林甫,也是宗室出身。”
王镇开口介绍道:“他还算机灵,我准备让他带人去谯王府拿口供。”
张九龄想了想,问道:“这事,可又是一个擅自了。”
在旁边的李林甫眼神一动,他注意到张九龄的口气似乎并不拿这事当回事,心里当即坚定了好好跟王镇做事的心思。
“不必担心,弄死谯王算是无本万利的生意。”
王镇已经越发认识到,朝廷看似威严,实则也就那样,固然是自己背后站着太平公主,但那些官员毕竟也会对着自己躬身施礼。
不错,大部分人对他心里不满,但站在自己这边的,或是能帮上自己忙的,光是一个做宰相的张说便已经足够份量,遑论还有宋璟等身居要位的朝廷大臣。
听说朝廷另外安排了一批户部官员,王镇帮宋璟说了几句话,顺带着就送宋璟上了户部尚书的位置。
“今晚就做,你们开始安排人手吧。”
当即,张九龄和李林甫对着王镇躬身施礼。
“喏!”
......
“今晚的风又大了啊。”
殿门处,少帝穿着黑色常服,对着面前渐渐沐浴在夜色中的宫格楼台发出一声叹息。
一直跟在他身边的老宦官走了过来,将一件裘衣披在他身上。
“陛下,风来了。”
“朕让你做的事,做完了?”
“是,老奴先前派宫人用了相王的印,写一封信放在谯王那边,让他以为相王会帮他。”
“呵......”
少帝轻笑一声,对着晚风张开手臂,舒服的叹了口气。
“他现在兴许还以为皇叔会救他呢。”
“那个姚元之得罪了太平公主,直接被一句话免了全部官职,现在谯王一样是得罪了她,却没被抹掉官职或是王爵,你猜,接下来会如何?”
“陛下,老奴愚钝。”
少帝笑着摇了摇头:“他以为自个能坐这位置,还以为是朕抢了他的位置,呵......”
“还有,继续让人在朝堂上弹劾王镇,品级不用多高,够递折子就行,也别对他们许诺什么,派出去的人,让他们就说自个是相王的人。”
“喏。”
他语气一转,忽然问道:“皇后今日的胎象如何?”
“回陛下的话,”
一听到这话,老宦官立刻哽咽一声,有些激动道:“娘娘身子一切都好,只是,黄昏时分有两个宫人擅自进了宫中,听到御医诊断娘娘胎气的几句话,老奴已经命人将其拿下,暂且羁押在掖庭宫里。”
少帝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他转头继续看着天边远处几乎被黑夜吞噬的那点月牙,嘴里吐出两个字。
“杖毙。”
老宦官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
“今夜之后,明日早朝时,朕会昭告天下......朕,有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