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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三章 哪有什么河西王,不过是临死之前的......

睁眼就是大唐兵变 韦娘娘 5385 2024-08-31 21:20

   唐人来了,

   唐人出场了,

   唐人要开始冲了。

   然后,吐蕃军队就开始了毫不犹豫地后撤。

   剧情仿佛是情理之中,却又是意料之外,因为吐蕃那边在人数上是占优势的,要不然也不可能扮演好搅屎棍的角色。

   但就算是如此,敌军退的如此果决,反倒是让人心里有些不舒服。

   不说是战场上正在鏖战的两支兵马,哪怕是这支忽然出现的神策军骑兵也疑惑了一下,可他们也不能趁着这个机会追上去砍杀一波,万一吐蕃人也有埋伏的话,最后不仅无功反倒是有罪。

   神策军骑兵们的速度开始慢慢减缓,但也并没有加入到战场上去帮自己的“友军”一把。

   唐人和吐蕃人,此刻很是默契的对友军表现出了一样的态度。

   但一个是留在原地看着,一个是直接撤退,相差还是很大的,最后吐谷浑军队的士气也成功地一而再再而三三而竭,彻底萎了下去,士卒们为了活命,成片的跪在地上请降。

   旁边的长老们发出了一阵欢呼声,有些人已经看向和其梅朵,迫不及待地请求收拢俘虏,用于补充刚才军中的伤亡。

   这也是吐谷浑人眼见无望就主动选择投降的一大原因之一,在河西这种地方,部族之间的吞并太过于寻常,赢家为了获得输家的全部资产,往往会表现得大度一些。

   人,也算是很重要的资产。

   但和其梅朵看到他们脸上的神情后,抿嘴思忖片刻,就下令道:“王公有令,未抓到吐蕃赞普之前,不留俘。”

   长老们听到这句话时立刻愣了一下,随即一片哗然。

   唐人不留俘,是要杀鸡儆猴,为了这次战争中被波及到的边关百姓和死难将士报仇。

   说句难听的,人家报完仇之后就滚蛋了,而他们洪源部以后是要生生世世生活在这儿的,私底下隐瞒一些好处怎么了?

   “大族长,这次俘虏不少,您看看能不能和王公说说,想办法......”

   和其梅朵平静地看了过去,那名长老立刻闭上嘴。

   “先收拢俘虏。”

   众人脸色一喜,但和其梅朵接下来的话则是让他们心里噌噌地冒凉气。

   “收缴掉他们的兵甲,等他们饿到没力气了,再杀。”

   和其梅朵想了想,最后认真的补充道:

   “坑杀。”

   “大族长,可是这样也太......”

   和其梅朵默默记下了那几个一直在出言质疑自己的人,缓缓解释道:“我们已经和吐蕃人为敌了,若是再和唐人为敌,洪源部马上就会跟着覆灭。没有必要因为这几千人,就让唐人的心情不好。”

   ......

   “这女人,还真是乖巧的没边了。”

   李林甫摘下了兜鍪,露出了他的笑脸,旁边的张守珪则是记得这厮似乎是在大多数场合都会露出这种人畜无害的表情,但在他看来,李林甫应该是他们这些“军中嫡系”里面城府最深的那个。

   麻嗣宗和陈玄礼据说都有城府谋略,但他们俩整天和葛福顺那种莽子混在一块,脑子现在应该也被同化的差不多了。

   至于说张守珪自己,他的利益更多的是在边关,在军中,不像是李林甫这种长时间跟在王公身边的人,两人之间的利益冲突不大。

   相反,跟李林甫利益冲突比较大的陈年,虽说是最早跟在王公身边的,但最近冒头的次数几乎略等于无。

   这里面究竟有谁在作梗呢?

   张守珪放下思绪,回答道:“派人过去收拾一下战场,让洪源部的人把斩获和粮食辎重分给我们一半。”

   在战场上获取补给的行为很常见,一支军队如果断粮了,等于是方圆几十里之内都再没有一粒粮食留着,所以某些特定时候,做人的军队也是有的。

   但就是站在旁边看了一阵子,然后就敢伸手理直气壮地伸手过去跟人家索要好处,这样的军队,还真不多。

   “别把他们激的反了。”

   李林甫故作劝说,但脸上带着清晰的跃跃欲试。

   他和张守珪带来的骑兵不多,也就五百骑,但却是货真价实的五百甲骑,所以那支吐蕃军队见到这些黑甲骑兵的时候,心里第一个念头肯定就是唐人的主力已经压过来了。

   人家大军压境,自己何苦为了一些吐谷浑人跟唐人打生打死?

   战死的,不还是自己手下的军队?

   可若是双方换个位置,唐军先锋若是碰到了敌军不进反退,其主将回去之后,是铁定要被砍头的。

   传令的使者骑马跑过去了,身影很快没入了洪源部兵马之中。

   两个唐军将领,带着几百名骑兵就在这边看着,

   直到洪源部那边真的派出了一队兵马,押送了很多粮食辎重过来。

   除此之外,还有用板车装载着的首级,成堆的装在车上推了过来,带着新鲜热乎的气息。

   “这位大族长人还真好啊。”

   李林甫马上就感慨道。

   首级跟钱粮不同,那可是一份份实打实的军功。

   所以两名唐军将领,对她的语气马上就从调侃变成了欣赏,张守珪一边派人去接收首级,一边回头看向李林甫,问道:“你回去之后是要留在长安帮着带北衙六军的,还在乎这些军功么?”

   “要啊。”

   李林甫忍不住想起先前王公在离京之前跟自己问答的几句话。

   当时,王公的表情语气一如既往地平和,询问李林甫要不要跟自己去边关,彼时李林甫已经正式进入官场做官,虽然是小官,但却是肉眼可见的前途无量。

   但他那时候却敏锐的察觉出,如果自己说出什么拒绝的话,王公语气里那缕若有若无的猜忌,瞬间就会坐实,甚至是放大。

   李林甫知道王镇其实不如表面上那样万事波澜不惊,为人极其多疑,所以并没有察觉出这份猜忌是特意对着自己的。

   不过他确实不明白为什么既要重用自己,又要剥夺自己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把自己带在军中,继续做着这种粗鄙武夫的差事。

   唉,

   也没办法,

   自己的荣华富贵都是人家给的,现在也不可能反了人家,所以只能随遇而安,想办法继续在军中往上爬就是了。

   面对张守珪的疑惑,李林甫只能讪讪一笑,但随即,后队马蹄声传来,两人循声望去,几名骑兵策马而来,隔着几十步外的距离就翻身下马,其为首者在简单的搜身后进入中军,来到两人面前。

   骑兵从怀里掏出一份密封的信,躬下身子,双手捧上。

   “百里加急,王公密报,请二位将军看完后即便销毁。”

   张守珪和李林甫都微微颔首,对着密信拱拱手。

   “末将遵命!”

   “末将遵命!”

   密信被拆开,李林甫示意张守珪先看,然后自己先是看了一眼张守珪的表情,再接过密信不紧不慢地看了起来。

   很快,他的脸色稍稍一变。

   密信里的内容,说的是平王李隆基被剥夺了一切职权,被太平公主打发到河西......查账。

   且不说平王和王公的关系,李林甫知道他们关系极好,所以查账,更像是对外的一个说法,实际上应该是......流放。

   信里还说,朝中和官场上又开始了一次从上而下的清洗,

   同时,民间开始不断地有人献上各种祥瑞之兆,

   这些消息,基本上就已经可以说太平公主欲行篡逆之举。

   “火。”

   李林甫随意道,旁边的亲兵立刻点起一支火把,李林甫把密信放在火焰上,看着信纸迅速扭曲焚灭,他心里忽然闪过一丝明悟。

   如果说平王李隆基被打发到河西,是他和王公两人商量好的,那......自己当初如果拒绝了跟王镇再入军中的询问,现在又会是什么下场?

   李林甫不由得深吸一口气,哪怕是他,也为自己心里那点阴暗的想法而感到一阵羞惭。

   这可能就是从龙之功的提携,而自己还在贪恋那点权势,甚至是心怀不满!

   王公,待我至厚至深,从无半点亏欠!

   我心里,怎么能脏成这个样子啊。

   “喂。”

   张守珪的声音响起,打断了李林甫的思绪。

   “嗯?”

   “平王若是来了河西,那我们,岂不就是......你懂么?”张守珪咳嗽了一声。

   “我知。”

   一支自主性过强的军队,

   一个失意落魄的亲王,

   两者中和一下,能发生什么化学反应,那简直让人都不敢想。

   刘协当年要是直接踹到了西凉去,兴许董卓和西凉军上下的命运也就会跟着变了。

   李林甫心里自然很快就把账算清楚了,他微微摇头,道:“但还是得先把这一仗打赢了。”

   打赢,甚至是抓到赞普,才能给神策军赢来一个名正言顺的名义。

   先前王镇和其他心腹商量好的剧情安排,其实就是:先打赢,然后暂且隐瞒消息不报,这时候让人朝中故意散播谣言,甚至是让一些大臣再来攻讦王镇。

   最后,王镇再把打赢的军报递上去。

   此举并不是为了什么打脸,而是能更好更快的攫取到利益。

   “不过现在的安排也不错。”李林甫咧嘴笑了笑,迎着张守珪的目光,坦然道:“先打赢,再去迎那位平王殿下,若是朝中有变,那就......”

   张守珪微微摇头。

   “若是天子有诏,自行退位,那咱们可能就不是那么名正言顺了。”

   想到这一层,李林甫也跟着叹了口气。

   “听说当年汉末献帝有衣带诏给予外臣,默许其便宜行事,若是咱们王公这时候有个什么衣带诏就好了。”

   两名将领对视一眼,都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意。

   ......

   “大王,您怎么还在笑?”

   颜杲卿有气无力道。

   李隆基尚且还骑着一匹白马,而他和袁履谦两个人是真的只能步行跟着,旁边还有一个人,是李隆基的家奴王毛仲,此刻肩头挑着钱粮细软,一脸苦大仇深地跟在最后面。

   四个人,一匹马。

   这配置对于一个亲王来说,已经是凄惨的不能再凄惨了。

   钱,是不缺的,但就是在这种不缺钱的情况下,人只能步行前进,而且每次一想到自己并不缺钱还要吃这种苦头,肉体和精神上所受的苦楚也就更深了。

   随行是有兵马护送他们的,但肯定是太平公主私底下命令过了,那些兵马只能随行“跟着”,算是保护一下李隆基他们四人不受什么山贼盗匪侵害,除此之外,还要确保他们就这样走到河西。

   颜杲卿和袁履谦都感觉自己的两条腿已经快要废了,但就这么苦熬了半个月,居然也能忍受每天长时间的步行。

   而李隆基也会时不时把马匹让给他们骑一会,自己也跟着走路,最受苦的,还是那匹白马。

   但李隆基腿上和脚上也都在长时间的骑马和走路中磨蹭出了老茧,再也没有先前那种风流倜傥的年轻亲王模样。

   “本王是想着,”李隆基骑在马上,唏嘘道:“若是本王和你们到了河西,肯定就不是眼下这种苦日子了。”

   “到时候,肯定是好吃好喝的供着。”

   日子已经很苦了,若是没有个盼头,还让人怎么活下去?

   李隆基现在的追求已经只剩下一整天躺在那儿一动不动,睡醒就吃吃饱就睡。

   “大王?”

   “嗯。”

   颜杲卿组织了一下措辞,缓缓道:“臣还是觉得不明白,您怎么就觉得,王公一定会欢天喜地的把您迎过去?”

   “本王可是替他受了这罪!他敢对不起我?”

   李隆基想到这一茬就来气,自己明明是在给王镇打助攻,能成就成,不成就算,但莫名其妙就给王镇扛了那么多伤害。

   而且自己在朝堂上也并非没有“政敌”,人家只是捎带着落井下石一点,自己吃的苦头就越多。

   这一路上走来,李隆基也算是充分体验了一把民情,至少真切看到了关中和陇右一带的民间真实情况。

   “但您有没有想过,太平公主此举,明面上问心无愧,算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对王公也说得过去。”

   颜杲卿顿了顿,小声道:

   “万一王公也认了这一茬,从此又跟着太平公主干,把您抛到一边,那接下来就应该是......”

   “应该是什么?”

   “王公主动派人过来截杀您,以表忠心。”

   李隆基:“?_??”

   “倒也不一定。”

   听到这话,李隆基的表情一缓。

   可随即,袁履谦说完这话后,就跟着扎了一下李隆基的心。

   “若是王公有当今陛下的密诏,自然愿意看到您,要不然,怎么可能高高兴兴地把您接到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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