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 审批中
据说古代的权贵们,往往会选择配剑而不是配刀,但等到他们出手的时候,肯定不会拘泥于招式,而是什么方法能弄死人,就往死里用什么方法。
说他们之间斗争残酷吧,其实到最后死的也就是几家百余口,比起民间碰到灾年或是暴政动辄死伤成千上万人,实在是小巫见大巫。
但要说不残酷吧,大家出手的时候,基本上都是奔着杀你全家去的。
相王,出手了。
太平公主心里还在犹豫,此刻朝堂上谈的大事其实很多很多,因为天子实际上并不能理事,也至于朝政大权实际上是落到了太平公主手里,剩下的些许权力则是被相王收起。
但自从王镇那次入宫之后,朝堂上原本那种三权分立的迹象来的快去的也快,少帝属于被迫,相王则是“自愿”。
以他的地位,当时是可以知道宫内到底发生了什么的,当然也不敢再擅自冒头去做什么;而朝堂上其他的一些大臣,则还傻乎乎地以为如今有三个筹码可以供他们下注。
因此,当相王说话的时候,一些人也犹豫了,因为相王的借口相当不错。
王镇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四周,看着那些已经有些跃跃欲试的同僚们,他心里有些怜悯。
他当初在布置了足够后手对付少帝和相王之后,就开始迅速筹备万一太平公主跟自己翻脸的预案,监视的眼线、必要的门路、甚至是帮自己在太平公主面前说话的人,全都落在实处。
“如果”的后缀,便是“但是”;
也就是说,如果太平公主不翻脸,这些预案也就都是废纸一张,但也就此处来说,证明王镇现在对太平公主已经相当了解了。
王镇知道,
她现在低着头,不是觉得手足无措,
而是怕真的反击起来,哪怕只是轻飘飘一下,以她如今在朝堂上的体量,都能一拳把相王直接打死。
太平公主既然已经准备好了狸猫换太子的戏码,手底下自然也有幕僚帮她去算计;“帝党”,当初是真的只有王镇一块门面,但所谓的“公主党”,几乎网罗了满朝公卿,彼此之间固然存在利益争端,但也不至于全是傻子。
因为某些原因,太平公主现在根本不会放那种以色娱人的废物到自己跟前,而是尽全力招揽大臣,完善自己的“幕僚体系”,因为她如今确实在给朝廷处理军国大事,而换太子的事,则证明她可能是想过几年再还政给少帝。
在她眼里,自己的朝堂势力应该是处于一个良性发展的阶段,但个人的权力如果过于集中和膨胀,最终个人只会被集体绑架,从而被迫成为集体利益的代表。
比如说,黄袍加身。
很快,朝堂上就响起了大量驳斥相王的声音,哪怕太平公主此刻并没有说话或是授意,但不少人都知道,太平公主肯定是认可那位才诞下的“小皇子”的,要不然,今日立太子之言就不会在朝堂上出现。
而如果相王选择反驳这一主张,甚至要查那个所谓皇子的真伪,那大家的利益就都会被牵连过去。
不是说您能不能辩驳这个小皇子的真伪,
而是......
你相王就不应该提出这种反驳的话!
......
早朝出不了结果倒不是第一次,大家都知道,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朝堂上似乎都有可能会被这种国本之争的声音所充斥,因为抛开那个小皇子不说,相王先前是实打实做过皇帝的。
只是,假如他现在还想要坐那张龙椅,要么是推翻当今天子,要么,就是甘愿自降身价,做个实打实的“皇太叔”,等着随时递补上去。
大臣们离开宫内,除却少部分要在皇城内值守或是去官衙做事的,剩下的,则是分流去了其他地方,要么结伴喝茶,要么一起回家。
张说跟在王镇身边,低声道:“相王果然出手了,终究是按捺不住啊。”
官场上的事儿,急不得,张说多年为官,在这方面有经验,但王镇很想问一句,你对于争皇位也很有经验么?
做官,最后还是要一起共事的,与其咄咄逼人,不如得饶人处且饶人,讲究个进退。
但纵观历史,还真没几个人会在龙椅面前装孝子贤孙,举个时间上比较接近的例子,那就是本朝太宗皇帝,开头倒是忍了几次,但最后不还是一出手即不留任何情面,直接打成了碾压局。
“嗯。”
王镇的反应很平静,张说特意凑过来说话,其实也是为了看王镇的反应,后者是太平公主座下第一双花大红棍,只要看到王镇的反应,张说自己就可以推断出很多东西来。
“定同,老夫怎么记得,那位相王,对你似乎不大喜欢啊。”张说拱火道。
“相王去岁才埋了两位皇嗣妃的尸骨,要是喜欢上我,那岂不是要添一位王妃?”王镇摇摇头,感慨着张说这个老东西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肮脏的事情,有伤风化啊。
“王妃,什么王妃?”
后面,传来了好奇的声音。
两人循声看去,看到了穿着官袍的李隆基,后者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主动道:“又应承了宫内的差事,在替陛下守门呢。”
又回来做保安了?
他看向王镇,笑道:“今晚可以来本王府上喝杯酒,你姊姊想你呢。”
“请大王恕罪,臣今晚恐怕有急事。”
王镇一边说,一边端详着李隆基,等着他如何回答。
李隆基愣了一下,摇摇头,叹息道:“那倒是可惜了,本王过几日,等王兄什么时候有时间了,本王再来问问。”
张说在旁边没有说话,三人一时陷入了彼此无话可说的沉默。
此刻已经走出宫城,王镇抬头看向不远处的城门,除却往来的行人,那儿还有两棵树,一棵是樟树,另一棵也是樟树。
......
晚上,书房内。
王镇结束了枯燥无味的审批公文的一天,放下笔墨的时候,旁边开始荡漾起一阵素雅的清香,有别于那种闻起来糟心的焚香,王镇身旁的这股味道,只传递来一种沁人心脾的清净。
李盈没有主动帮他收拾书桌,眼神更是众所周知没往书桌上飘一下,在王镇站起身后,她柔声道:“您要睡了吗?”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