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四章 大唐的公主这么香,我怎么不知道?
年轻时候有志向是一件很好的事,但光有年轻不够,光有志向更不够。
李隆基手里肯定还憋了其他来路的底牌,但王镇也不含糊,他先前摸到兵部差事的时候就打算把兵部改成自己的自留地,至于说现在更是能名正言顺地把持大理寺和刑部,他就更不含糊了。
李隆基觉得他能从王镇手里抠出刑部的几张椅子给自己的亲信坐,王镇当然欢迎,反正他也缺人用。
只是你的亲信坐上去之后,难不成还能继续跟着你姓李吗?
到时候,我先砸好处,砸钱,砸女人,砸田产营生,实在砸不开口子的,我就直接砸你的人,不信砸不动。
李隆基照例说了几句玩笑话,又谈了点正事,随后便离开了,看上去心情好的很。
李隆基一走,张九龄和姚元之就走进了书房内,张九龄照例是两个黑眼圈顶在脸上,昨晚应该又是看了很久的案卷。
两个人找地方坐下后,姚元之就不紧不慢道:“兵部的事现在就那点,裴焕之也已经出发去地方上主持漕运了,王公,这平王天天过来找您,心底可没憋着好。”
“我知道。”
王镇淡淡道:“天天在明面上找我,无非就是想让外人觉得我和他交情好,想要继续攀扯。”
“您明白就好。”姚元之嗯了一声,顺带着提醒道:“先帝是怎么崩的?都说是韦庶人毒杀,但咱们知道,韦庶人和安乐公主等人当时就指着先帝当大树乘凉呢,不可能那么快就下手。
先帝一死,他们就跟着倒。
咱们现在跟那时候差不多,趁着现在饭多赶紧吃饱才是常理。”
“现在已经不是自己吃饱全家不饿的时候了。”
王镇摇摇头,不说神策军,接下来自己手下还要大规模纳入官吏,那就又是一笔开支,钱是真的不够花,尤其是在你要做事的时候。
李隆基不能一直坐着收自己的钱,把他扶植起来,就该是他给王镇上供了。
“朝堂上不能一家独大,”他淡淡道:“李隆基以为把我拉拢过去就能装门面,实际上,把他扶起来,弄点势头大的样子咋呼人,咱们不是也能多一块挡箭牌和退路?”
姚元之思忖片刻,缓缓道:“王公须知,养兽为患啊。”
“相王不也是被我按下去了?”王镇把茶碗放在两人面前,开始分别给他们倒茶,头也不抬道:“他要是拉拢我们把太平公主干了,然后让他自己上位,他事后还能想办法把咱们一一整治回来,该流放的流放,该抄家的抄家。
但他要是联合他姑母把咱们干了,你且看事后是他上位,还是他姑母上位,到了那会儿,太平公主手底下的人肯定要推她上去。
这道理,平王不会不明白,咱们也把他逼到什么地步去,朝堂上势力人脉比我大的小山头,多了去了,他脑子坏了不要他的将来,跟咱们死磕到底?”
历史上李隆基确实掀桌子开干了,但前提是那时候他身边已经有数量不少的势力在给他推波助澜,现阶段,也就是那两个河北来的文吏在给他打辅助,其他的事基本上做不来。
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张九龄喝了口茶,忽然开口道:“元之,狡兔三窟的道理你又不是不懂,我们早就跟着王公做事了,毫不亏心的跟你说,我们做的事有哪件是为了我们自己搂好处?”
这话,已经暗含了一点警告的意味,张九龄毕竟是性情好,见姚元之留在这儿确实有好处,后来再没有反对过,只是姚元之但凡有一点不对劲的苗头,张九龄马上就能怼过去。
“瞧你这话说的。”
姚元之冷笑一声,看向王镇,轻声道:“我也是怕王公拎不清,真的现在就选地方上船了,那我们这一大家子的人不都得跟他上去?”
“狡兔三窟啊,稍微看点书,都能知道,但真要做的时候,未必能清楚自己要什么。”姚元之低头喝了口茶,喟叹道:“若是万不得已,宫中的那个天子,能不动,就别动吧。”
王镇看向张九龄,后者打了个哈欠:“事情都已经吩咐好了,先前是咱们在宫里没手,现在手又给续上了,要是那个来历不明的野种真被立为太子,咱们凭什么不动?”
一向文质彬彬如君子的张九龄,此刻睁大眼睛,带着眼眶上那一抹黑,看起来居然有点凶神恶煞的样子。
姚元之在旁边看了都有点伤感,暗自寻思跟王镇这种人待久了,再好的人脑子里都得跟着长肌肉。
但随即,他也跟着点点头,道:
“若是太平殿下真打算立一个野种,那就是无法无天,愧对列祖列宗,咱们预备着做些什么,是无可厚非。
当年五王革命,不也是被朝廷认可了么?”
......
相王一下去,少帝退居宫中不再理事,朝堂上马上就出现了难得的“政治清明”,完全可以说比得上一些“贤主”在世时的朝廷。
没有争吵,没有针尖对麦芒,和气的像是养老院。
什么都不吵,也什么都不要了,还有人在早朝结束后客客气气地邀请对方去自家府上喝茶。
但王镇清楚这些都是虚的——大家天天上早朝说些已经谈好的事,然后再去太平公主府对账,利益分配不均,马上就能当场表演开撕环节。
国家大事能被这样对待,显然,这根本就不是一个良性运转的朝廷。
朝廷,内阁,军机处,
只要能做出事,底下人谁管你上头是什么名堂?
举个简单的例子,单单说国库空虚这一项,大部分人看没钱了,能提出的就只有加税这一种建议,因为其他的事项大多会影响到他们的切身利益,反倒是加税,最后能无限摊派到底层,继续压榨平民百姓的油水。
根本没人会去费神费力地想如何“开源”。
窦怀贞倒了还有个好处,那就是太平公主府里的大小山头再没人敢无故招惹王镇这种疯狗,就算是利益分配上,大家也都默认给王镇留出一份,但这不妨碍他们继续去争抢着分蛋糕,而且有时候还当着太平公主的面。
太平公主对这种局面似乎很是应付不过来,明面上一直没狠管,这也是正常的,她清楚自己手下的人大部分都是出于利益考虑才待在这儿,你真要装什么清高,肯定有人敢直接撂挑子。
更何况,不少人都能感觉到,原本能替她压场子的王镇,这时候似乎也有点不想再压下去的意思了。
王镇则是觉察出来,自己现在每次来太平公主府谈事的时候,太平公主的目光多次停留在自己身上。
真要是打算召自己当入幕之宾,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王镇也不是不能接受。
可历史上的面首,又有几个能好的?
面前那几个官员还在喋喋不休地争吵,王镇懒得听,想着自己的事情神游天外,但过了片刻,他就发觉太平公主正在喊自己。
“突厥使者又过来求娶公主,王镇,你怎么看?”
王镇愣了一下:“臣,不善兵事。”
太平公主也愣了,怎么直接就扯到打仗上去了?
“还有,”她揉了揉眉头,淡淡道:“吐蕃人遣使,要求迎还金城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