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 我们杀批就是这样的
官场上,真正成熟的人通常不会在开局就用那种拼刀见血的做法,就好比奥特曼上来就“biubiubiu”的放光线,要是你弄不死对手,接下来就得挨一顿毒打了。
但准确的来说,王镇才“来”了一年多的时间,心智不成熟,是可以理解的。
谁还不是个宝宝了?
漕运是王镇筹备了很长时间的事情,不仅能给他提供极大的便利,后续也会有不少正面影响,当然也确实会极大遏制关中每年必然出现的饥荒灾情。
于国,创收,
于民,救难,
于己,有利。
在这样的前提下,却还要被人为阻挠,王镇是不认可这种规矩的。
而他不愿意认可的规矩,就是个屁。
“能用来抄家的借口不少,”
李林甫提醒道:
“太平公主府内有您的细作,可以把孩子偷出来,然后趁机全城搜捕,这样做可以直接激化太平公主和相王的矛盾,毕竟知道那孩子是个女孩的,也就那么几个人,一旦出事,太平公主必然因此发怒。”
相比于张九龄裴耀卿等政事上的幕僚,私底下有时候搞事情,其实是不能用他们的。
不仅是因为各自道德底线不同,也是因为前者专于案牍之事,而李林甫不仅有武夫的经验,其道德下限也很符合王镇的要求,脑子也是足够聪明,能随机应变。
实际上,李林甫这样的人,才能算是真正的心腹。
而他建议的这条计策则是足够阴毒,只需要把孩子偷出来,之后甚至可能都不用王镇操作,太平公主就会自发地对相王动手,因为论动机,只有相王会这么做。
王镇摇摇头。
李隆基这时候正好要出去主持漕运,等相王倒了,李隆基又不在身边,王镇很难让他顺利接过其父的全部遗产。
而且朝堂平衡也会因此而打破,对他没好处。
“那就让太平观那边发动,把陆皇后劫出观内,把事情闹大,诈称全城搜捕贼人,方便您调神策军入城,接下来,城内官吏便是砧板上的鱼肉,可以任您施为。”
李林甫小心地看了一眼王镇的脸色,开始说第三个计策。
“放一名死士,令其当众刺杀您,刺杀不成即便自尽,众目睽睽之下,罪证确凿,您之后想怎么动手都行。”
去年的刺杀事件可以说是很多了,不仅是针对天子,中间甚至有一次对太平公主的刺杀,只是阴差阳错之下,误把万泉县主的车驾认作是太平公主的。
王镇还是觉得过于冒失。
而且这几件事都很容易和自己扯上关系,这种低层次的手段,只会使得再傻的人也能意识到朝堂上究竟是哪一派对哪一派,方便他们站队或是袖手旁观。
最后可能又会演变成太平公主将双方各打五十大板,息事宁人。
“也罢,我自有主意,到时候再让安乐入宫一趟。”
安乐公主?
李林甫心想着安乐公主入宫能做什么,但下一刻,王镇开口道:“你说的那几件事,除了不要去偷孩子,其他的两件,全都去办吧。”
啊?
“要办好。”王镇警告道,李林甫做事的能力相当不错,所以不存在那种层层外包的情况,一旦做事就肯定能做成。
“末将,自当尽心竭力!”
......
窦府。
窦怀贞坐在书房内,他旁边是几名志同道合的“朋友”,大家坐在一块说话。
不远处房门紧闭,有专门的家奴在外面巡视看守,说话的时候,外人是进不来的。
“十年前,你我都是武周臣子,五年前,却又都成了李唐属官。”窦怀贞淡淡道:“天家的事,不是我等能够插手的,本官所想,也无非是致君尧舜之道,安国治民。”
“窦公说得对。”
当即有人开口附和道:“如今朝堂上有一条大虫卧着,若不除去此兽,朝纲如何得振?天下如何得正?我等本是清流,难不成真个要投身浊水之中,才能保全己身么?”
看向说话的人,窦怀贞心里闪过一丝不屑,若非这次不宜过分动手,只能用往来和交情不深的人试探,他也不会选择面前这几个。
“刘公说得对啊。”
窦怀贞赞许道:“若是朝中都是刘公此等骨鲠之臣,何愁国事难安?”
“只是,究竟怎么做,还请诸位想想办法。”
都是文化人,也都知道汉末王允宴请宾客议杀董卓的故事,此刻还真有了那么一点氛围,众人各自低头思索,窦怀贞轻抚自己半白的胡须,眼里露出了笑意。
值得庆幸的是,王镇得罪的人实在是太多太多,甚至都不用刻意筛选,都能找出几个炮灰探路。
在众人思索的时候,“刘公”抬起头,感慨道:“我刘幽求与那王镇本无仇怨,但去年此人却故意栽赃于我,若是可以,本官倒是愿自请持戟,手刃逆贼于天子之前,看我三步之内,取他小命!”
“这......”
窦怀贞有些讶然,看来这刘幽求,确实是和王镇私怨极深。
不过,
“当殿杀臣子,乃是大罪,更何况天子在侧,我等岂能于君前如此暴逆?”
窦怀贞不是很赞同刘幽求的话,忽然话锋一转,道:“就算是要如此,恐怕,也得选取死士,当众杀之即可,万万不可血溅于我等官袍之上。”
书房内顿时陷入沉默,都在思索着可行性,旁边顿时又有人开口道:“此策倒是可行,只是单有此策,万一失手,我等却又得狼狈起来。依我之见,不如一边派死士刺杀,一边想办法断绝王镇的后路。”
“第二个,却又怎么说?”
那人身子微微前倾,声音压低几分。
“那位皇后娘娘,据说是在太平观中养病,何不一边派人将其劫出观中,一边再在长安城内宣扬流言,说王镇将其私自藏匿于军营之中,这可是等同谋逆的大罪!”
“劫皇后?这是我们能做的事么?”
旁边立刻有人冷笑道:“萧嵩,你是不是想要我们死?我倒是怀疑你,是不是故意胡言乱语挑拨咱们?”
萧嵩反唇相讥道:“在下先前不过是请连襟陆象先代为向王镇求官,却屡次被他拒绝,甚至于当众羞辱,说我无才,几次都不肯给我官职,只让我在其手下做刀笔小吏!
若是窦公不信我,我今日也不可能坐在这儿跟你们说话!”
窦怀贞不知可否地微微颔首,看向离自己最近的男人。
“大王,您怎么看?”
李隆基向后靠在椅背上,神情微微露出一丝客气的笑容,颔首道:“公等为国诛逆,管杀还管埋,已经算是善心了。”
窦怀贞微微颔首,如果说别人这时候凑过来他可能还要提防几分,但窦怀贞却知道这位平王殿下去岁好不容易得来的兵权,大半却都落入王镇手中,今年,更是几次被王镇招来喝去,甚至是当众羞辱。
如何不怨,如何不恨?
“诸位之谋,正合兵道。”窦怀贞笑道:“截其源,断其粮,贼可擒也。”